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为恨几何？为悲几何？

白为霜脸上是火辣辣的疼，虽然依旧是沉默悲痛的模样，心中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一阵北风刮过，树枝被吹打出无穷的悲音。

“我真的是懦夫吗？为什么不敢面对这一切呐？”白为霜一路走着，一路问着自己。

他曾经看过这么一句话“我将在失去你的日子里，无人怜悯的或者，长生，是对多情人最重的惩罚”。现在想起，他觉得这句话就是对自己说的，只不过，他并不能长生罢了。

出了校门，一路漫无目的，忽然看到一家商店，于是进去买了瓶白酒，就往河边去了。走了很久很久，或者说他走的太慢太慢。

随意找了个地方，就直接坐下，打开酒瓶就给自己灌了一口。本来就是空腹喝酒的他，一时喝了一大口，酒精在嘴里激荡，刺激感和灼烧感在胸腔里弥漫，他感觉舒服多了。

看着河水自西向东流去，看着水纹肆意的模样，心声醉意的白为霜躺在草地上，拿起酒瓶往天上递过去，似乎天上人间，咫尺之间而已。

“青天在否？敢饮否？”白为霜沉声问到，“君若罚我，何不现身一见？”

似乎没有得到回应，只有风刮得更加冷了，白为霜一口接一口的喝着，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那次在和何时了见面后，在河边蹲着时，想的那些。今天他又一次回忆着过去的种种。

“你说，情，到底为何物？”白为霜喃喃自语到，或者是对天说的，可能是对死去的蒹葭，也可能是时对他自己。

那天下午，他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埋在了心底，而今天，在那一声“懦夫”的断喝中，他又重新想起了来。或许，以前的他不爱蒹葭，可是如今的他爱蒹葭吗？他想不明白，应该是爱的吧！

他想起《大话西游》里那句经典的台词，那句“上天如果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希望是一万年”。可是，到底什么是爱呐？是那上苍注定的邂逅？还是那长情而无声的陪伴？都是，或者都不是。

想的头疼的白为霜又喝了一口酒，一个人喝闷酒，总是那么孤独，如果蒹葭还在的话，她一定知道自己在这里，如果李晚在的话，可以一起喝，可是他不想让她们陪着，或者在她们陪着时，总会下意思的有一丝排斥。

“如果蒹葭看到了现在的我，她会不会后悔？我想一定会吧，现在的我不值得她去爱了。”想到这儿，他莫名的说了句:“有个人陪我喝酒多好啊！”

“喝酒都不找我吗？”一声非常熟悉而又平淡的话语从背后传来。白为霜立即直起身来，转过头去，真的是她，王心桐。

原来，在给了白为霜一耳光后，王心桐一怒之下，转身离去，可走了不远，就觉得自己冒失了，毕竟一个正在悲伤中挣扎的人，不好好关心他，反而打了他，总是不好的，于是想着回去道个歉之类的。可回过头后，看着白为霜失魂落魄的背影，很慢很慢的艰难的走着，心中不由满是担忧。

于是，不放心的她，就这么一路跟着白为霜，看着他买酒，看着他躺在草地上，看着他对上天的那几句质问，王心桐一直想上前，却总迈不出脚步，直到他问了句“如果有个人陪我喝酒多好啊”，她才忍不住回应道。

在白为霜一时不知所措的模样下，王心桐坐到了她的旁边，也不多说什么，拿过他手中的酒瓶，倒在酒盖里，闻了一下，浅浅的喝了一口，说道:“这酒太烈，虽然挺香的，不过不好喝。”

“那就不喝了吧。”不知所措的白为霜终于找到可以接话的机会。

“喝一点还是可以的。”王心桐笑着说道，随即敛去笑容后，歉然说道，“刚才那一巴掌，对不起。”

“啊，没事，我……该被打的。”白为霜苦笑的说到。

“刚才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我？”

“你听说过西方的原罪么？每个人生来都是受苦，还债的。”

“原罪？如果有原罪的话，那就有上帝，或者天意咯？”

“或许吧，只不过，上天给你的罪，你自己认不认罚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世界上悲苦的事，太多太多，有人的地方，一定有眼泪。一个人活着，一定有活着的原因，需要我们自己去追寻。”

“活着的原因？难道不就是等死吗？”白为霜疑惑的问着。

“死？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从这儿往前走，走进河里，不会游泳就死了，或着到路中，被车一撞，也死了，或是病死，或是老死，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这真的再简单不过了，可承受着无穷的苦难和悲痛，顽强而努力的活着，太难太难，你看着浮云众生，庸庸碌碌，无知无觉，都只是在生存而已，而生活，有几个人能做到呐？”

“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了。”白为霜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个懦夫，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就想到自杀，想到自暴自弃，而自己，竟然在失去蒹葭后，带着蒹葭的愿望和寄托的一起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

他觉得自己真的辜负了更多，在想通了这句话后，他的眼神里又充满了神采，蒹葭希望我还好好的替她活下去，蒹葭还希望听一曲《潇湘水云》呐，蒹葭失望了吧？她曾对自己说会永远永远陪着我，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那她不是再也找不到我了吗？地府里会有多少亡魂？

“对不起，蒹葭，我错了，以后我会带着你的祈愿，一起和你好好活下去！”白为霜对自己的心，对蒹葭默默地说道。然后转过头对王心桐说道:“谢谢，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来，我敬你。”

看着白为霜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王心桐心中也松了口气，于是用酒盖和他的酒瓶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

北风吹动河面，水纹自由而随意的扩散在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