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飞张开双手,飘了起来。鹰飞并不奇怪,虎风不是虎,最多就是会抢点风头;而狼月也成不了狼,只能望月水中,痛哭流涕;自己呢,会飞那自然不用说,而且会像鹰一般飞得高且自由。现在他正飞临在一棵辣椒苗上,苗还没长高,但已有含苞的花骨朵了。虽然扇了三下翅膀才飞临这个高度,但还是担心自己太重会压塌了这株柔弱的辣椒苗。地上一只螳螂蹦了一下,高高跃在苗草上方,对他示威一般地举起大砍刀,“妈的,一只螳螂,一个指头碾死你。”不过,鹰飞知道,螳螂是最自不量力的家伙,还曾举着自以为是的嫩胳膊小腿想阻挡轰轰前行的马车,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继续扇着翅膀,超越了一株狗尾草,狗尾草被风一吹,差点儿扫到了脸庞,狗尾草有刺,留在脸上会有些小疼。不会开花只会臭美的家伙离我远点,鹰飞很想牛气哄哄大声说话,可是发不出声。
旁边的野菜中心抽出一根粗壮的枝,上面开着数十朵黄色的小花,小花散发出魅惑的香味,鹰飞无法拒绝就要飞过去采摘,这根菜枝比狗尾草强壮多了,这么粗大应该可以承受我之重量。
一条大青虫从野菜叶底爬到了叶面上,还拉下一泡青青的屎,太恶心人了,鹰飞没欲望了,尤其大青虫一堆一堆的皱皮,本来要捏死它,可是实在下不了手。算了,饶它一条虫命。
鹰飞继续扇动翅膀,这是一棵紫薇树吗?这么早就开花了?花团锦簇,几只小蜜蜂采花时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在叫春吗?鹰飞绕花三匝,扇起气浪想将蜜蜂吹走,可是好像办不到,蜜蜂根本无动于衷,旁边的树叶也不曾动过一下。
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孩伸出粉嫩的手指,努力伸长要去触碰那一束花,随着那束花的剧烈晃动,鹰飞发觉自己的翅膀都快折断了,年纪这么小,就有了如斯的功力,难道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鹰飞真的很羡慕。
什么花香这么浓烈?鹰飞继续向上飞,小孩子的手指已经够不到鹰飞的翅膀了,即使晃动枝条向上弹也是鞭长莫及了,花香更是肆意袭来,感觉不是翅膀扇动而去,而是被花香的强大功力吸过去的,可是,有点高呀,鹰飞有点气喘呢。而且,越到高空,风越大,有时会被风吹得一偏一偏的,后面有只小蜂鸟,飞得都比我高比我快,有几次还俯冲过来,找死呀,不知道我可以随时抓来把你当食物吗?鹰飞自我感觉也是奇怪,对着蜂鸟没有食欲,倒想去取食花朵,唉,这花香太诱人了,即使翅膀扇动很是吃力,还是努力向上飞。
果然高了,蜻蜓已经在下面了,那可恶的蜻蜓,拖着一条丑陋的长长的尾巴,把屁股暴露在外面,两支如同斜插上去的简陋翅膀,倒像打了鸡血一样飞得极快。现在总算在我下面了。只是,鸟雀怎么更多了,一只只横冲直撞,像奔驰在路上的马车气势汹汹,见吾怎么都不礼让一下。
香气更加浓郁了,一个像灯笼一样的东西悬挂在树腰,香气似乎正是通过灯笼口释放出来的,一只蚂蚁正在笼口爬来爬去。一只蚂蚁,借助树的高度,也居然和我平起平坐,这世界真是没有王法了。
一抹彩虹浮空而过,惊鸿一现,鹰飞注意到了这双美丽的翅膀,那简直是用丝锦织绣出来的,举翅之间轻盈优雅,中间那一抹小巧的身体,难道是用玉雕琢出来的?鹰飞看得呆了,“造化钟神秀”。旁边的猪笼草还在不停释放魅惑的香味,蚂蚁已经爬进洞口,一只小蜘蛛也逡巡欲进,因为它看到里面有几只蚊虫。鹰飞机械地扇动翅膀,身子似乎向猪笼草靠近,眼睛却不曾离开那一抹彩虹。那抹彩虹也在靠近猪笼草。
“那两只蝴蝶倒是一对绝配,不过,它们好象极不珍惜生命……”
鹰飞听到喁喁人语,尽管是悄悄话,但鹰飞听得很清楚。“两只”“一对”“蝴蝶”,鹰飞盲然地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确实只有一只蝴蝶。大概说话的没长眼睛吧。鹰飞的身子已经追上了那只蝴蝶,奇怪心里会一阵激动,刚才身后时毫无顾忌地欣赏倾慕,现在靠近了并排了居然只是偷偷地瞄两眼,而且很期盼对方在意的眼神。要是换了虎风,他一定嬉皮笑脸地勾搭上去了,虽然结果可能未必如意。在哪儿都缺那么一点儿勇气,鹰飞叹了口气。
马上要到笼口了,鹰飞谦让着,对方也没进入,里面的情景让人诧异,蚂蚁、蚊虫、蜘蛛等闯入者似乎陷入泥沼,它们想要出来却移动不了。一只野山蜂推开它俩,连飞带爬地闯了进去,也是如前一样的命运。接着,笼口闭合,里边什么也看不见了。原来是“机关算尽诱食来”,鹰飞暗自庆幸没有进入,否则,那必是有去无回呀,想毕一阵冷汗。旁边的那位眼睛斜睨着他,鹰飞从眼睛里读出了什么,更是冷汗淋淋,那位居然想说,你干嘛不进去送死呢。鹰飞简直想用眼睛杀了它,那位却毫不在意地扇动翅膀想要飞走。
笼口再一次开启,里面虫蚁一并消失不见,里面却神奇般地转出一把钥匙,闪着琥珀色的光泽,钥匙柄里清晰地显出被包裏的几只虫蚁!尤其是那只野山蜂,瞪着大眼,仿佛曾经发生着异常恐怖的事情。钥匙朝向的方向,却显露出一条路迹,路迹的尽头,耸立着一扇黑漆大门,大门上横着一把锁,锁体锈迹斑斑,而锁眼却簇亮如新,锁的旁边闪烁着一些小字,鹰飞睁着眼睛使劲地瞧,甚至身子都快进入笼口了,这才看清。文字道是:此门直通柳香酒庄。
鹰飞站于笼口,犹豫未决。此时,浓香渐熄,而淡淡的香味似有若无地传了过来,香味之中渐渐幻现出一只淡金色的佛手,指头细长飘拂,似是可以被风吹动。鹰飞看看旁边的那位,却是早已飘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