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在传奇故事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寻宝之旅从来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而罗杰特的这次逃学之旅更是从一开始就面临了最大的困难——学生会长在学院正门执勤。
罗杰特自认为凭他在佣兵团里摸爬滚打一年多的阅历和六边形阵图的速度优势,可以在奥斯维辛学院这个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横着走了,但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奥利维尔抓住了太多的把柄,甚至在见识过奥利维尔显露实力之后,他发觉对方的战斗力也不在自己之下,以至于有些害怕这位学生会长了。
如果是学生会的其他人在门口执勤,比如奥利维尔那位不怎么擅长战斗的表哥,罗杰特可能直接就硬闯过去,哪怕他上报到学院高层,也有法扬斯院长能帮他解围。
然而奥利维尔和希斯罗不同,她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行事果断的好处,就是能让罗杰特这类试图钻制度空子的投机分子能在违背规则的瞬间承担后果。换句话说,可能让伊芙或者阿黛尔来执勤,她们或许会被罗杰特的说辞诓住,可奥利维尔能在不知道真假的情况下先确认不放行,这便是果敢的人行事的风格。
然而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学院的围墙确实不高,但上面有炼金术的保护,罗杰特实在不想以身犯险测试一下它是否有效。
罗杰特正在犹豫的时候,奥利维尔已经注意到他了,能看出来这位大小姐的心情还是没有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但脸上些许的阴郁并不影响她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让每一个试图违反校规的坏学生明白他们错在了哪儿。
“哎呀,是罗杰特,又想逃课啊?”没等罗杰特决定以哪种开场白糊弄自己,奥利维尔就率先发难说:“薛定谔教授的课那么棒,你怎么能逃呢?你这样是会被学生会开除的,知道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你们学生会……”罗杰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入了对方的谈话节奏。
奥利维尔笑道:“你可是学生会的编外成员,如果还想转正就赶快回去上课。”
“那太好了,这可真是个逃课的好理由。”罗杰特说着就想趁机溜走,没料到奥利维尔出手的速度奇快无比,还没跑出几步,他就觉得身体一紧,回过神来已经被一条若隐若现的绳索捆得结结实实。
“你干什么!救命啊,绑架啦!”罗杰特眼看脱身无望,打算暂时放下面子问题,把院长喊过来放自己出去。就算奥利维尔身为学生会长,也总该要听院长的命令,有这种后台给自己撑腰,不在这时候用一下实在太可惜了。
“你喊什么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奥利维尔在罗杰特的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下,疼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你这时候出去是想干什么?”奥利维尔小声问道:“肯定又是有什么紧张刺激的冒险吧?啊对了,你的佣兵团又接下了什么委托,让我猜猜……讨伐巨龙还是探索古代法师塔,快点说!”
罗杰特反应了几秒,本来想说几个诸如买东西啊,出去玩啊之类的正常理由搪塞过去,转念一想这种借口肯定骗不过奥利维尔,反倒是避重就轻地说出一点真实情况更容易让她相信:“我啊,要去铁火酒吧找一个线人接头,问他宝藏的消息。”
俗话说得好,要想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罗杰特说得像是真的有那么回事一样,可其实他去酒吧也只是碰碰运气,哪来的什么给他提供线索的人。
然而奥利维尔反倒是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大概是受到冒险小说和传奇故事的荼毒太深了,她认为罗杰特语焉不详的描述是怕自己知道后泄密,于是变得更好说话了:“没关系,你现在告诉我,等下课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罗杰特思忖片刻说:“那好吧,你先放开我。”
奥利维尔信以为真,哪想到罗杰特脱身之后撒腿就跑,等她再想重新拿出材料来施放炼金术已经来不及了,稍作思考后,奥利维尔咬咬牙追了上去。
然而再怎么说罗杰特也是跟佣兵一起冒险过的,几个月的学院生活还没让他的体力退化,至少还没有退步到和奥利维尔一样的水平。等他一路跑到山下的时候,虽然罗杰特自己也有些气喘吁吁了,可奥利维尔的影子却是早就见不到了。
“虽说透露给她铁火酒吧的信息,可是像这种大小姐多半也不会追过来吧。”罗杰特看到没有追兵的威胁了,也就放下心来慢慢沿着子夜步行街闲逛。他倒是不担心奥利维尔追上来会怎样,就算她真的没有半途而废,想在渐渐热闹起来的步行街上找到自己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像酒吧这种地方,总归也是要在晚饭时间以后才可能开门的,罗杰特觉得用不着太急,等他慢吞吞走到酒吧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一边含混不清地叫嚷着一边把麦酒往嘴里灌了。
罗杰特疑惑地朝西边看了看,就算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太阳也才刚刚落山,红彤彤的火烧云还在天边燃烧,按理说酒吧不该这么早就开始狂欢才对。他确实没怎么去过酒吧不假,可大概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他探头朝门里看了看,只见四五个穿着牛皮背心的大汉各自举着一个大号酒杯,围着桌子边唱边跳,听调子似乎是水手们之间流传甚广的歌。这时有人从罗杰特背后猛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少年警惕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叼着烟斗说:“怎么不进去?今天有人请客,随便喝!”
这人也没等罗杰特回话,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酒吧,娴熟地从老板手里抄过两大杯麦酒从头到脚地浇了下去,紧接着大胡子和那几个水手一起放声大笑。
这件事越来越怪了,但罗杰特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勇气,让他觉得这和先前的数字页码一样都是舅舅留下的“巧合”的一部分。于是他定了定心神迈步进了铁火酒吧,想学着刚才大胡子的样子伸手抓过两杯麦酒,却没想到这种大号的特制橡木酒杯装满之后有几公斤重,罗杰特一个没抓稳,两大杯酒“哗”地一下全潵在他身上了。
“这小子就是你说要等的人?”酒馆老板朝里面喊了一句,罗杰特莫名其妙地看过去,只见桌子上正站着一位穿着奥斯维辛学院制服的少女,她手里提着一个橡木酒杯从脚边的大酒桶里舀出一杯倒进嘴里,才随便擦了擦嘴看过来,点点头说:“没错!”
顿时酒吧里正在自嗨的十几个大汉全都不喝了,他们齐刷刷地放下酒杯朝罗杰特看过来,他这副被麦酒泼了一身的丢人样子连躲都没地方躲。
嗯,好像是被奥利维尔算计了。罗杰特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