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桌子被十个人围着,刚好坐成满汉,桌上布满美酒佳肴。除了高演手两边还有些空间,还真是没有地方容得下伏颜了。那名大言不讳的姬妾,怕是话中有话。姬妾们随后也反应过来,用衣袖掩着嘴直笑。她们见高演表情并无大的变化,得意十分,心想肯定又来了个不受宠的女人。
僵着也不是办法,伏颜蔑视众姬妾:“你们以为我想和你们一起吃东西吗?”伏颜转身欲走去北高演拉住:“本王身边位置多得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人呢?”
姬妾吃惊地盯着高演,仿佛在确认她们听到的并不是真的。高演左右两旁的位置只有王妃和侧妃才能荣幸坐在那里。现在高演不明摆着向她们公布着那女子的身份。
“她是本王未过门的侧妃——玉清寒。来人,搬一张椅子过来,再把碗筷拿过来。”
这消息让人又惊又喜,惊的是竟然是高演指名的侧妃,喜的是玉清寒不是王妃。伏颜纳闷,不是夫人吗?何时又变成了侧妃。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高演的意图了。
下人为伏颜搬来椅子,放置在高演的左手边。高演手指着椅子对伏颜说:“你坐这儿。”
伏颜乖乖照做,众姬妾恨恨地盯着她,像是要吃掉她一般。顾不上这些女人的争风吃醋还有赤裸裸的嫉妒,伏颜的注意力全被桌上的各种美食吸引过去。居然有她喜欢的清蒸鲤鱼,大多数都是她爱吃的,看着就让人大快人心。她的眼睛像是看到猎物般发出精光,高演无奈地抿唇。
伏颜喜食清淡,尤其是野蘑菇和一些蔬菜,在南诏王宫几乎每天都要吃,丝毫不腻烦。他将圣女送到王宫后回到王府便让厨房准备些伏颜爱吃的事食物。
相反,姬妾们心里不舒服了,王府的吃食什么时候变这么苛刻了,清淡得让人没有胃口。伏颜熟练地动筷子去夹高演面前的一盘青菜,怎知刚才那位姬妾又开口了:“姐姐怕是不合乎礼数吧!王爷还没有动筷子,你怎么可以先开动呢?”
伏颜手中的动作一顿,反问道:“有何不妥吗?”她和高演在南诏有几天同桌吃过东西,谁先谁后并没多大问题,怎得这常山王府规矩竟如此多。高演怒道:“本王才刚回来你们就不安宁了!”
他很平淡的语气,却透露出强烈的寒意。高演转头对伏颜说:“再不吃就凉了。”
“哦!”伏颜悻悻地收回筷子,又不是只有那一盘菜。原本可口的菜肴经此一闹,便失去了吸引力,尽管她的肚子仍然在小声地咕咕直叫。席间气氛尴尬,姬妾只吃着自己碗里的白饭而不敢夹菜。伏颜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筷子头,高演优雅淡然地细细咀嚼着饭菜,似乎并没有受周围的干扰。看着他吃得香,伏颜更没胃口。
她嘴里泛起酸味,来这儿吃饭不如回去啃柿子。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先走了。”
伏颜不等高演说什么,径直离开席间。高演随后也放下筷子:“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来这吃饭了,在你们自己的地方就行了。从阁,从今天开始,把椅子都撤了,留两张就够了,并且只准备两双碗筷就行了。”
从阁点头遵命,高演离开后,众姬妾七嘴八舌地吵起来。“王爷平时不是这样的呀!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以为玉清寒那小贱蹄子,气死我了!”
伏颜记忆力极佳,不过只走过一遍的路就记清楚了。她按原路返回果然走回了小阁楼,一路上没有人,倒是多了几分清静。站在柿子树底下,眼看这柿子树还是挺粗壮的,爬上去应该没多大问题,伏颜在心里偷乐。这黄澄澄的果子勾起她的食欲,就差口水没有流出来。
她身手敏捷地上了树,手指轻轻一戳面前的小柿子,软软的,融化了她的心。树比较高,若是直接让果子落在地上,估计会变成一滩柿泥。思来想去伏颜只摘了三个,这窄袖的衣服放不下,否则她就摘个十个八个的。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伏颜悲催仰天,她竟不知如何下去,树干稀疏实在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爬上来明明是很容易的。“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声音从脚下传来:“怎么?下不来了?”
“谁说我下不去。”伏颜反驳道。高演现在肯定是幸灾乐祸地在看她的笑话。
高演悄悄叹气,这伏颜还真是让人不省心,一会儿不好好吃饭,一会儿又爬上了树,闹腾得很。“你上树干嘛?”
伏颜噘嘴,他这是在明知故问。“你眼睛瞎吗?”
“要我帮你吗?”高演问道。
伏颜拒绝:“不用。”
“那……我就走了……”高演打趣道。
“走就走,谁稀罕。”伏颜嘀咕着。
又是因为高演,她又没了胃口,真想将手上的柿子狠狠地砸在高演的头上。高演转个眼便没了踪影,伏颜陷入困境。她紧紧抓住树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真是越活越胆小了,伏颜自嘲道。
“我在这儿。”
高演站在阁楼的窗子前,手放在围栏杆上称着下巴,悠哉悠哉地看着树上的某个人。两人正好在同一高度,他看着伏颜的同时,伏颜也在看着他。
高演的眼睛像是夜空中那颗最璀璨的明星,伏颜一点点深陷进那星散发的光亮,心像是沉浸在幻颜山上湖泉那温暖的水中,那么轻盈而又缥缈。他扬起的嘴角,让伏颜想起长河岸边那个吻,令人害怕却又不禁回味。
高演说:“我在这”。我在这,我在这,三个字徘徊在伏颜的耳边,她的眼前出现一个画面。黑衣男子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阿颜,我在这,别怕。”男人的脸太模糊,伏颜看不清。
一阵寒风吹过,伏颜浑身激灵,脚不慎踩空。即将闭上眼那一刻,柿子在空中化成一道抛物线,转而又随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