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着事情,脚跟不自觉的在敲到椅子的脚蹬上“嘚嘚”的踢着,想着那改变脉象的法子,这法子说容易倒是也容易,只要在刘太医给号脉时把阴脉上的真气暂且调到阳脉之处,便可瞒天过海。
只不过...自己虽知方法,但这改变脉象调动内力倒是没有亲身经历过。
若是被察觉了,大不了自己就明明白白的承认自己是那负心汉罢了!
想着觉着哪里不对,想了想终于觉着不对,应该是负心——女。
整个人如坐针毡,索性停下脚上的动作,一个轻盈的身姿便站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目不情愿的皱在一起,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情,一汪水银镜儿般润泽的杏眼气呼呼的瞅着付闳翊,心底里默默感谢着着付老爷的“厚爱”。
屋中一阵安静,付闳翊正静静着听着周围的细微声响,不过听的最清晰的就是付萌萌那双秀足时不时一阵嘚嘚敲在脚蹬上的声响,过了一会儿,突然那声音断了,又听见付萌萌从椅子上站起来落地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弯弯的勾了起来。
那步调听得急促,兴许这阿月大夫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付闳翊握了握手掌,便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阿月大夫——”
付萌萌站起来后正比划着一会儿要如何转脉象的步骤,左右是付闳翊瞧不见,小小的人儿便随性的在付闳翊面前走来走去,突然听到付闳翊喊自己,这飘忽在九霄云外的思绪猛地被拽了回来,吓的自己浑身一个激灵的转了身,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一只脚绊着了桌子腿,整个身子也摇摆不定的朝地面的扑去,情急之下赶忙一个反手按在了桌子上,缓住了即将要贴地的身子。
桌子上的茶具被这阵动作震动的珑璁作响,付闳翊听见这般动静后稍稍襟坐,寻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语气略略着急的问:“阿月大夫?”
“来了来了。”听着像是闷在地上一般,从桌子处传来闷闷的回答声。
付萌萌手脚麻利的赶紧站起来,扯了扯脸上的面罩,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扶了扶头顶上微微有些晃动的发髻,正准备信步往付闳翊那边走去。
“嘶——啦——”一声,付萌萌的衣角不知怎的刮在了桌子上,方才超前走了一步这衣角便被刮烂开了,付萌萌秀眉一皱,便低着头双手去准备去把那块半刮着的衣角扯下来。
付闳翊只听到了付萌萌一声回答后便没了声响,心下有些担心,便推着轮椅往方才声音的方向走去。
桌子上搁置着瓷件儿啊,琉璃件儿啊的,动作稍微大一点,那桌子上的物件儿便清脆的碰撞起来,不愿这难为情的模样被人发现,付萌萌只得小心手中扯着那块破烂的衣角,安安静静的左绕一圈,右绕一圈,来回缠了几下,那衣角纹丝不动。
一双手抬着摆弄的有些酸涩了,付萌萌气的没了法子,心里一横,也顾不得那些物件儿叮咚的声响,一只脚蹬着桌子固定着,两只手使劲儿的拽着衣角。
一时心急在研究这块衣角,丝毫没有察觉付闳翊正自己推着轮椅缓缓地朝着自己过来。
付萌萌咬着牙正和衣角较着劲儿,突然一个猛地用力,只觉着脚下一滑,慌乱之下那衣角突然通了意的从桌角处脱落了,付萌萌心中正窃喜,松了胳膊上的力度,只是那脚上力度未曾减少。
没想到那脚上的的力度太大,一个不留神桌子竟然朝着反方向被蹬倒了,付萌萌反应过来时,只得听见那桌子歪倒传来的一阵巨大的“咣当霹雳哗啦——”的声响。
付萌萌扯着半块破烂的衣角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局面,本能的朝着桌子那处扑过去,想挽回一下那还未完全倒落在地上的桌子,一个箭步飞身出去,脚下又一个用力过猛,斜了方向,眼看着就身子不受控制的直直的朝着地面上那一地碎瓷碎琉璃渣子扑过去。
心中无限悲痛,感慨自己就要英年早逝在这一摊碎渣子之上,突然眼睛一瞄,瞧见了对面轮椅上听到了声响后正待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付闳翊。
心中大喜,忙的用脚打滑儿的蹬了那铺满碎渣子有些打滑的地面,朝着付闳翊的方向扑过去。
付闳翊蓦的听到这阵巨大的哗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停下身子,阿月大夫也没有说话,推着轮椅的双手也停下了,心中思量着前方是否还能继续行走。
正思量着,就觉着一道轻盈的身姿踉踉跄跄扑到了自己怀中,轮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缓冲的向后滑了一些,付闳翊还未来得及伸手固定住轮椅,紧接着自己就被怀中人的双手挂在脖颈上,那人用力的绕住脖子,一个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固定身子,自己便就被这股子力气从轮椅上带了下来,等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双双扑倒在了地上。
付闳翊的头被这力道带动着惯性的重重一垂,便觉着一片温凉贴在了自己眼睛之上,那片温凉紧紧的贴在自己左眼,温凉之余还能感受到上方扑朔着的急促的腾腾热气,扑在眼皮之上有些灼烧。。
“......”
“......”
二人默然。
虽隔着衣衫,付闳翊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下人起伏不断的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急促又滚烫的热意。
付萌萌有些惊愕的忘记了眨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咫尺人,面罩之下一张粉嫩的脸此刻更是多了娇羞的红艳。
自己本意只是想借个人不让自己脸着地,却忘了那人是在轮椅之上,而那轮椅是能够滑动的,滑动也就算了,可是眼下此情此景,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啊!
而且自己的嘴唇,正好好巧不巧的吻在了付闳翊的眼睛上。
眼睛周围隔着冷冰冰的面具,膈的自己的嘴唇都有些疼。
付闳翊一时慌乱的抬起头来,由于双腿无力,便准备双手撑地借臂力赶紧从身下人的身上起来,只听到身下人声音急促带着几分的呵斥的语气:“不可!”
见付闳翊听了动作,付萌萌松了一口气的解释着:“你且不要起身,这地上全是碎渣子,你眼睛不便,我怕乱动伤到了你。”刚说完,便听着付萌萌嘴中轻轻的抽气:“呲——”。
方才只觉得是被那面具膈的有些疼痛罢了,可那冰凉的面具挪开后,活动了一下身子,自己觉着整个后背处都不能动弹了,约摸着是那碎渣子扎了进去。
眼下付闳翊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置的还在自己身子上方,只得强忍着痛仰头看着四周,“付老爷...您...呲...您往右方去便可。”
付闳翊从自己身上起来,摸索着去了右旁在一侧坐立着。
付萌萌疼的呲呲哈哈的撑起身子咧着嘴仔细打量着付闳翊,看着外表似乎是没有伤着,背上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侵蚀着心神,左右还是不放心,颤巍巍的忍着痛张口了问:“付老爷,您伤到哪儿没?”
“我无碍。”付闳翊听着对面人的声音中压抑着痛苦的战栗,追问着:“阿月大夫如何?”
付萌萌疼的只觉着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缓缓的坐直身子,朝着付闳翊坐立的地方挪了过去,坐定后便寻思着看看自己严重与否,费力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指尖觉着一股温温热的气息,收回胳膊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手指上沾染了斑斑血迹。
自己能感觉到背上那股子热意还涓涓的往外流,恍惚间听见付闳翊似乎在问自己,赶紧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的语气答应着:“多谢付老爷,我没事。”
踉跄着站起身来走到付闳翊轮椅处,把轮椅推到付闳翊身侧。
“来,付老爷,我扶您起来——”
付萌萌把付闳翊的胳膊抬到自己的肩膀上,一手固定住轮椅,一手用力攥着付闳翊的衣袖,好让付闳翊能够借力更稳的站起来,却未曾注意,方才那手上沾染的血迹津津,沾染到了付闳翊袖口处簇簇银丝海棠上。
蹒跚着把付闳翊扶到了轮椅上,好在是没有伤到他,自己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付闳翊面具下一双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方才自己搭在阿月大夫肩膀上后,就明显的感觉到胳膊下的肩膀阵阵强忍不住的颤抖,便留了份心思,趁着付萌萌不注意时在单薄的肩胛骨上假意借力扶靠着用手轻按了一下。
付闳翊捻着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当下心中一紧,赶紧连连唤着:“阿月大夫?阿月大夫?”
没有人回答。
付闳翊有些慌了神,正准备喊人进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便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响。
“噔噔噔——”门外来人正想先禀报一下,便听到屋里付闳翊大声喊着。
“快进来!”付闳翊声音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