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应雪泥准备赌一把,随便挑一条路时,楚岚却冷静下来,沉声道:“应雪泥,我们一人选一条走吧!多一个选择,活下去的机会大些,不论是你还是我。”
应雪泥猛的看向她,似乎不能理解这种做法。
楚岚勉强笑了笑,眼角有泪光闪过,道:“祝你好运。”
应雪泥张了张嘴,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水还在不断的上涨,楚岚突然上前,给了应雪泥一个拥抱,在他耳边道:“能认识你,我很高兴,再见了,我的朋友。”
她转身就要走,应雪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我和你一起。”
楚岚不可置信,道:“别傻了!时间不多了!你......”
“你选一条,我跟你一起。”他又重复了一遍。
楚岚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太深邃,翻涌着太多她明明懂,却一直不愿去深究的情感。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吱”的声响,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楚岚扭头一看,发现竟是方才那只黄鼠狼!
这黄大仙此刻浑身湿漉漉,身上的黄毛也乱糟糟的贴在身上,倒像个大耗子。
它也没心思咬人了,径自攀着石壁,钻进了一个洞口,楚岚和应雪泥互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跟着进洞。
这黄鼠狼在此盘踞多时,一定知道生路。这是自然赐予它们的天赋!
那山洞初入时很宽,却是越走越窄,走到最后,只能容单人侧身通过。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水却越涨越高,行走时水花溅湿了火把,那火把的光也渐渐的黯淡了下来,最后晃动几下,熄灭了。
两人扔了火把,在黑暗当中艰难的前行,他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仿佛一放开,就是永别。
不知走了多久,水漫上了两人的胸口,他们看见前方一缕阳光漏下,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待走到那处光的位置,他们抬头去看,只见那是一个向上如天井一般的洞口,大约有十米左右,上面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光线便是从石头与洞口的缝隙处漏下来的。
那黄鼠狼已到了缝隙处,顿了顿,回过头,那三角眼中露出狡黠甚至算的上嘲弄的光,似乎在说“看你二人如何出去”!然后钻过缝隙,不见了。
两人见那巨石,心中凉了半截,这样大的石头,就算他们二人合力,也是挪不开的!
况且那巨石的位置还那么高,他们压根够不着,便是勉强爬上去,连个着力点都没有。
水依旧迅速的涨着,方才被他们扔了的火把棍子被冲了过来,漂在身边。
应雪泥见了那棍子,心中一动,拿在手上,对楚岚快速的说了几句。
楚岚点头,道:“尽人事,听天命罢!”
水不断上涨,两人攀着石壁,借着水的浮力,顺着那竖直向上的通道一点点上浮。很快就到那巨石底下。
应雪泥将火把棍子插入巨石与洞口缝隙中,以洞口石壁为支点,用最大的力气去撬动,巨石晃了晃,挪开了一些,原本两指宽的缝隙有拳头那么宽了,但要再撬,缝隙太大,失去了着力点。
应雪泥弃了那棍子,与楚岚一道试图推开巨石,但两人都在水中,力气只能使出三分,巨石纹丝不动。
水涨到了二人的脖颈处,上头却是巨石挡路,楚岚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有了缝隙,至少有一线生机了。
她的目光落在周遭的石壁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才他们在岩洞里踹石壁裂缝的时候,看到有的石壁发白,有的是暗黄色,还有发黑的。
这周遭石壁的颜色怎会是一模一样灰突突的?这里是溶洞,又怎会有这种笔直向上的通道?定然是人为挖出来通风的。
若是人为挖出来的,他们大概不会挑整块的岩石来挖,极有可能是在土里挖!
再加上这石壁的颜色.......
对了!这不是石壁!是防止通风口坍塌抹的糯米灰浆,这糯米灰浆后面就是土!
想到这里,楚岚对应雪泥快速的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应雪泥会意,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潜到水底,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到地上两块尖锐的碎石,又浮出水面。
两人拿着石块,用最尖锐的地方不停的砸着那糯米灰浆层。
那糯米灰浆层虽然坚硬,但却抵不住轮番的砸,没几下,就裂开了,两人伸手去抠,那灰浆层便整块剥落了下来,露出一大片褐色的泥土来!
两人大喜,用尖锐的石块奋力挖土。那泥土吸了许多的水,十分松软,不一会儿,就被他们挖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口,应雪泥托着楚岚的腰身,把她送了上去,楚岚连滚带爬的出去,然后把应雪泥拉了上来。
应雪泥堪堪把脚从洞里收回来,那巨石却因为两人挖开了泥土,支撑力越发不足的缘故,“噗通”一声掉进那洞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浇了二人一身。
两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心中后怕不已,倘若他们慢上一步,就要被这巨石砸进洞里,再多智谋,也是徒然了!
那洞口虽然落了个巨石,但并没有堵住水势,水从洞口漫上来,渐渐的流到了他们身下。
应雪泥道:“此地不能久留,咱们速速离去!”
楚岚也点了点头,应雪泥拉她起来,楚岚环顾了一圈,发现两人正站在离渭水河不远的一片丘陵处,离那鲶鱼村大约有个几百米。
没想到他们在地下走了许久,居然走到这里来了。
他们朝村子奔去,来到入岩洞的地方,那岩洞的入口此刻也是咕嘟嘟的往外冒水,仿佛底下有个大泉眼一般。
二两躁动不安的撅着蹄子,不住的嘶鸣,似乎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楚岚忙解了绳子,与应雪泥一道翻身上马,不待两人驱策,二两自发的向着高处奔去。他们穿过村子时,见不少屋子里面都漫出水来,有些房屋结构疏松的,干脆整个房子塌了下来。
见此情景,黑马跑的更快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跑上了一处高坡。
应雪泥见安全了,勒住缰绳,吁了一声,二两温顺的停下,低头啃草。
两人极目望去,见鲶鱼村整个村落似乎都在下沉,腾起的尘土仿佛一个荒废村庄最后的、沉重的叹息。
大量的水从地底漫上来,最后漫过房顶,唯有几个高耸的烟囱露出,提示着这里曾经是一个村落。
应雪泥叹道:“全因我一时贪心,连累你受这一场罪。”
楚岚笑了笑,道:“你是主犯,我是从犯,算不上连累,只是从今往后,咱们得明白不可竭泽而渔的道理了。”
“阿岚说的是。”应雪泥道,勒转马头,往天宝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