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琉的角度，她可是从朱旭清出现在这个摄影棚的时候就知道了。

至于朱旭清什么时候过来……

他是这个世界里顶尖的摄影师，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三线杂志到底用什么把他请过来的，但是再大的情分，也没有一个模特敢给他甩面子，敢拖时间。

大约就是在正常的六点下班时间，也就是说顾琉还没有开始拍摄之前，他就已经在了。

这些小模特本来还想上去勾搭一番来着，却在看到对方那张虽然苍老却精神烁烁的脸时，对上那一双浑浊却透着利光的眼之后，便息了这个心思。

——或许，她们还自以为聪明地认为，朱旭清之所以一句话也不说就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做个突击检查，考核考核自己的小徒弟？

不过，这也就方便了顾琉。

她相信，自己刚刚的表现，哪怕朱旭清没有透过镜头，也可以看得出来水平。

既然赵宇没有说话权，还对她存了那种龌龊的心思，那就把事情爆给有话语权的人知道就好了。

所以，她才问朱旭清。

“您认为该如何处理？”

大义灭亲？还是就这样掩盖真相？

朱旭清的目光有些冷，他没有看自己那哪怕缩成一团，也无法把那巨大身形缩小那么一丁点的徒弟，而是落在了顾琉身上。

半晌，他才说：“你不错。”

顾琉没有回应，只是就这样看着他。

两人就这般对望，明明神色都是十分平静的，位于交战双方中央，并且还是事件导火索的赵宇却忍不住抖了抖！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老师平时虽然和蔼可亲的模样，但是实际上是个冷漠的人！

他看似可亲，实际上……

没想到，这一位叱咤摄影圈半辈子的老师在气场方面，竟然被一个小明星压制住！

对的，他看出来了。

站在他身边的这一个，瞧着年纪轻轻，伶牙利嘴的，那身气场……

竟让他想起云麓的大魔王！

他见一贯帮他遮掩的老师这一次竟没有说话，忍不住把顾琉和某人一代入，抖了抖，颤声道：“老师……我错了……”

朱旭清这时候才把视线移向赵宇。

只看了他一眼，那双眼并没有顾琉以为会出现的失望或者是恨铁不成钢，反而是冷漠。

冷漠到……

仿佛这不是他的徒弟一般。

而赵宇的表现，便更加直接了。

顾琉双眼一眯，对这个赞誉颇多的朱老师的性情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小姑娘，你不错。”

朱旭清再次开口，声音冷冷淡淡的，并没有听得出和话语之中一样的赞赏。

他直接就问：“有没有兴趣做封面女郎？”

封面？

“《品悦》这一期？”

“你喜欢的话。”

“嗤，”顾琉一手抱胸，一手抚上自己的脸，手指在滑腻的脸蛋上面敲了敲，状似思考，“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真的很让人心动。”

顾琉的声音也是平缓的，一点也听不出激动。

她的话语之中咬字特别清晰：“不过，朱老，人犯了错，可不是一点补偿就能够弥补的，总得付出点儿代价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