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说的并非是在洞里待了一天而外面却已经过去千年之久,而是形容在洞里不知世事,避世短短的时间外面已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整三月过去,被困在石崖山洞内的许麟整天只面对着那大冰块里的白暮秋并且在其逼迫之下不得不没日没夜的练功。
这些天来也亏得是许麟自小就被父母喂食了许多强筋壮骨的奇珍灵药,身体强壮不说就连在这种险恶之地也能凭着一身烈阳真气抵御寒冷。
只不过这每日为了填饱肚子他却是只能是一点点的喝那从山洞顶壁上渗下来雨水,不过让许麟感觉到奇异的是这些天来他竟然在洞里能偶尔就捉到一两条从外面跑进来的肥蛇,这些有大有小有的有剧毒有的却只是一般草蛇。
后来听得白暮秋解释,这些山石的后面便是邪道门的老总坛,千百年来外面早已经是荒芜一片每年到了冬季这些蛇便会爬进来过冬。
鉴于这些蛇洞蜿蜒曲折许麟也懒得非那心思去寻找,而且就算是给他找到他也不能从那只有几根指头宽的小洞出去啊!
在这绝境之地,许麟为了活命生饮蛇血,生吞蛇肉,而他的本事在白暮秋的指点下竟然是一日千里仅仅用了半个月就将身后那一块石门给击碎了。
不光如此,随着每日白暮秋给他渡过去的真气一天天积累,在许麟体内的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竟然是非常意外的融合到了一起,而且也是因为他将白暮秋身上的玄阴真气吸收,冰块亦是在一天天便薄。
三个月后的今天,当许麟一掌将那最后一道石门击穿之后,他欣喜的望着自己的双掌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而且他亦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不断翻腾交错的阴阳两股真气真正交融到了一起。
这一刻,许麟不知道是在白暮秋身上的上百年历代幽冥罗刹所积累下来的功力已然是被他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体内的烈阳真气虽然比起这百年玄阴真气来还显得稚嫩和稀少,不过随着白暮秋将烈阳真气的武功口诀一点点给他补完,这小子的功力竟然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超过了他的爹妈。
此举真乃是应验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说法。
体内的功力散尽,白暮秋此时亦是重获了自由,不过此刻她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俨然变成了一个没有功力的普通人,但是也是因此保得一条性命。
“你怎么样?还......还好吧?”
见到靠在洞壁上气息都十分微弱的少女,许麟是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有些关切的问道,毕竟是人家将功力渡给了自己才能将这几道石门打碎出去。
“你走吧!别管我了,石门已碎,你顺着石道出去就能重见天日了,千万别走错路进了那幽寒水潭,那边的洞窟纵横交错千百个进去可就永远出不去了。”
声音有些微弱,但是语气里却是夹着些许不甘和不屈,白暮秋自小生性孤高十多年前经过那一役之后她被冰封于此,同时也苦思冥想了这十多年,此时她虽然还保存着十七岁的外貌但是心却已然是很成熟。
她不愿被人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不过听了她的话,许麟却没有走开的意思,反而是蹲下身去也不管白暮秋同不同意便将其背了起来。
“你干什么?别碰我!快放我下来!我不要你管!”
有些恼怒这小子的不听话,不过此时的许麟可不是刚刚进山洞时候的那个怯懦小鬼了,白暮秋怎么说也算的是自己的恩人了,他岂会丢下她这无法动弹的“弱”女子在这黝黑的山洞里等死呢!
“我带你出去,你在这里都呆了十多年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少事情?你不想出去看看吗?而且你对我有恩,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受苦,再加上石门被我打碎了就算你不出去万一那山精野怪老虎猛兽闯进来你可怎么办?你把功力都给我了此刻又是这副模样我不管你谁管你?!”
声音诚恳而带着温暖,听着白暮秋的心里更是如那开春的阳光一般温暖灿烂。
许麟只感觉自己的肩头突然被什么打湿了,年纪不大但是在这几个月里两个人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多少也成长了不少,知道避讳也不去扭头揭破,只能是接着说道:“你现在功力全无,行动也不便,我会带你出去照顾你直到你身体痊愈为止,期间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完全可以一个人走的,带上我你只怕是出不去这邪道门的总坛,你知不知道这里高手如云就算是我当年进来也得小心谨慎万分,莫说是你现在涨了那么点功力但是修内不修外终究也只是一个半吊子的高手,遇到那邪道门的上官老头绝对没有活路。”
白暮秋将眼泪收起来,此时也不再排斥许麟甚至还将脑袋伏在其赤着上身的背上,有些担忧的说道。
江湖儿女没有世俗女子的拘谨和矜持,此刻的白暮秋听了那许麟的一番肺腑之言也感觉这个男人值得信任便也不再抗拒。
不过,白暮秋的这个举动在许麟看来就不简单了,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摸过女孩子的手,如今一个小美人全身趴在他背上,一股本能的燥热便由不得他控制的从体内丹田升起很快就游遍了其全身。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突然变得很烫?是不是生病了?这么多天都光着膀子也难怪......”
感觉自己身下许麟的变化,白暮秋这个亦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有点疑惑,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变化归咎到了这些天来许麟不穿衣服之上了。
两人沿着石门石道的光亮处行去,约莫一刻钟不到,背着白暮秋的许麟便闻到了一阵草木泥土的清新气息以及那从外面灌进来的阵阵寒冷。
“好冷!”
“哎!我的眼睛!”
两人均是发出不同的叫喊,没穿衣服的许麟此刻没有运功护体根本就抵挡不住这冬日里的凛冽寒风。
而以及在洞里十多年的白暮秋则是双眼几乎都失明了,此刻被这烈日一刺激但觉得如同是被那开水烫到了一般剧痛难受。
听闻白暮秋的惨叫,许麟急忙背着她退回洞里,将她放下来后,这才发现白暮秋那一双原本黝黑发亮的眼睛竟然流出了两道血泪,一双黑瞳更是变成了白白的一层。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是不是瞎了?”
白暮秋此刻是难过的就要扁嘴呜呜哭起来,不过在一旁的许麟却是出声安慰道:“没事的,我那小师姑精通医理等出去了我带你去找她,凭她那赛华佗的本事定然能将你的眼睛治好的。”
“可是......”
“走吧!我先给你把眼睛蒙上。”
许麟说着将自己身上那残存的布条撕下来一条给白暮秋小心翼翼的包上,实际上在这三个月来许麟的眼睛刚刚接触到阳光的时候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为了不让白暮秋担心他亦是强忍着没叫出来而已。
最后许麟也做了一条蒙眼布给自己,不过在这条布上他却是用尖锐的石头割了两个小口子给他看路用。
这小子以前笨得像猪一般,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白暮秋的教导他的灵慧根基竟然是一开窍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武功口诀背过几次便能记得滚瓜烂熟,而那些从白暮秋口中知道的异域故事更是深深的埋进了这少年的心中。
“白姐姐,你这出去有什么地方去吗?”
两人迎着寒风在山下往下走着,一路上许麟为了打发无聊便再次和白暮秋聊了起来。
“我徒弟的家在开封,不过他们家似乎得罪了石敬瑭,只怕这心胸狭窄的皇帝容不下他们,这么多年来可能早就不在了......”
听得白暮秋这话,许麟有些不解:“石敬瑭?你说的当年出卖我幽云十六州认那契丹人做爹的卖国贼?”
“是啊!就是他!此人凶残成性,如果不是有柳长青在他身边我早就杀了他!”
“他早就死了!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什么?死了?!他真的死了?”
白暮秋听闻这话面上是既惊喜有惊异,不由地接着追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谁当皇帝?”
微微一笑,许麟迎着冷风,回答道:“现在是大周显德四年(957年)在这之前还有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建立的大汉朝不过在几年前他也死了,现在当皇帝是我那大师兄赵匡胤的义兄柴荣。”
“你的大师兄是皇帝的义弟?这么说着许卓文和血花铃教出来的弟子也不赖嘛!”
听着这外面世界的沧桑巨变,白暮秋突然感叹自己在洞里这十几年虽然样貌没变但是所知道的东西却已经是大不相同,就连这帝号年份她都是要问眼前的小子。
不过,也就在他们两人走到山脚之时。
突然从路边跳出两个大汉,手里提着钢刀朝着许麟和白暮秋便扑了过来。
“打劫!”
一声粗犷的声音是震得路边的树木都有些摇晃,不过在这寒冬腊月里枝头那些挂着的落雪虽然被震下来不少,但是就这点本事在许麟的眼里只怕还不够看。
正要出手将这两贼打翻在地之时,这两个彪形大汉见到许麟背上那白暮秋是突然就刹住了脚步,甚至还相互对望了一眼更是揉了揉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吗?”
许麟绝对这两个家伙的眼神有点奇怪,顿时便是怒喝一声。
不过,大出许麟白暮秋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大汉直接将钢刀收到身后,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到了白暮秋面前便是扑通就跪下了。
见到这奇异的一幕,许麟正要上去去问个清楚,却是被身后的白暮秋叫住:“别去,提防有诈!”
论江湖经验,白暮秋和许麟都是十七岁的少年少女,不过白暮秋却是少时成名,其修为更是在许卓文柳长青之上,出道以来更是遭遇强敌无数未逢敌手,直到到了这阴罗山对上这邪道门第一高手上官清风,就在她履行师门承诺带着弟子到阴罗山找上官清风切磋之时走火入魔这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所以比起那几乎什么也不懂的许麟来说她可是算的上老江湖了。
“白......白姑娘,是我们啊!邪道门负责守山门,老祖座下的两大童子。”
其中一名膀大腰圆且肥头大耳的汉子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是用带着些哭腔的语气朝白暮秋说道。
“是啊!我是静云,他是静心。”
在一旁的那名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此刻亦是随声附和道。
“静云,静心?童子?”
许麟向来是愚懦稳重,不过当这两人说自己是什么山门童子还带出这两个极为高雅的称号的时候,也不由得是噗嗤一笑。
不过,许麟不明所以在笑,但是他背上的白暮秋却是没有笑出来,而是对着两人仔细端详了一下之后,才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是这副模样了?好端端的守山童子不当跑下来当山贼?”
这一问,似乎便是触碰到了这两人的伤心之处,顿时声泪俱下的朝白暮秋一一将原委道来。”
原来早在十年前,上官清风寿终正寝留下遗嘱要把这白暮秋所在的魔窟封存,顺便派了他们两人在此守护。
十年过去,邪道门老总坛这个地方没了上官清风这个支柱早就被其他分坛瓜分殆尽了,弟子死的死跑的跑,而那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也早就没人打理倒在了风雨里。
每当这静云静心看到这残垣断壁心中便是涌起万分悲凉,最后两人索性不再回去,只留在这魔窟山脚安家娶妻生子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听了这静云和静心的讲述,许麟和白暮秋心中都是唏嘘不已,这百年老坛竟然落得如此结果这也算的是一种遗憾了。
“老祖临终前留下遗言,白姑娘的境遇是他所不想看到的,为此他心有有愧,愧对昔日古人之后,除了命我们二人在此守山之外还留下话。”
“什么话?”
白暮秋追问。
“云霞殿的掌门坐下,老祖给姑娘留下了一柄神兵清风剑,就抵了当日他的无心之过。”
“清风剑?邪道门的镇山二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