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春风寂寥。
就这样败了。
——
陈鸳淑想来是被惊到了,
事过境迁——她是这么认为的。
不想,旧人旧事,依旧不曾过去。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陈居然有一子,当年随那丫鬟母去了,后来,索性得陈先允庇护——好歹是自己孙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们母子二人便在秦州留了下来。
直至陈居安被贬,一族被撵,陈先允不敢惹怒还能庇佑他们的何氏,
因此,将他们置于别院。
而,不过二月,那春桃便病逝了——不知是出于何等缘故。
春桃病逝,便只剩下那孩子一人,因此,世道如此,格外艰难,
而为了顾忌不知情的妻子,陈先允从一开始的三日一探望,变成了五日一探望,
再后来是半月,再是一月,后来便是不来了。
而陈先允还是有点良知的,多多少少还是有拿钱养着这孩子的,
只是,只有钱,没有人到——
因此,那院里的仆人开始怠慢他,
一开始还不敢真的乱来,怕孩子去告状,
直至这孩子十几岁,半大的,而陈先允再也没来了,
那些个仆人才胆大起来,一开始是推脱活,
后来是不做事,慢慢地只领钱不干活了,
而那孩子不过十五六,什么也不懂。
被苛待惯了——
也曾耳闻这个皇后姑姑与国公祖父,还有身为武国尚书的叔叔,
再是祖父一家,弃他而去,他终于是孤苦无依,那座别院也被一方恶霸占有——那时,他不过十七八。
于是乎,他只能去干苦活流浪,
——天可怜见的,他原先本是一个富足的公子哥,
即使被苛待了,他也衣食无忧啊!
因此,食不果腹的他恨极了——当然,他也不知恨什么。
或许是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他自艰苦时期活了下来。
也或许是幸运的,他竟然徒步走到武国来,
倚仗着“陈”这个姓氏,他白手起家,做起了生意。
便就这样熬了过来了——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好,
可惜,他不满足于此,他要复仇,
——复仇才是他的心愿。
他从以前便是发誓要报仇,因此,自二十九岁起,他便策划好了一切。
许是底子好,二十九的他看起来似十七岁,而立之年过,他仍旧似弱冠的模样,
因此,花灯下相遇,榕树下相谈,石亭内定情,
一步步的策划,终究将公主套入圈套内。
此乃是复仇,
只是,他输在,不知魏轩朗的情报网遍布天下。
于是乎——
陈鸳淑惊了,“所以你把他给抓了?”
魏轩朗点点头,道,“是,”
脸色难看极了,“他若真想报复,也不想想他父亲做了什么,谋害嫡母罪不可赦,”
他看向陈鸳淑,“你心软,放过了他,可我不同,我不能让这厮欺压到我女儿头上来。”
陈鸳淑抿唇,良久,才道,“非是我心软…”
“我知,你在想什么,可事已至此,怨不得谁。”皇帝道。
她看着皇帝答曰,“他罪不至死。”
皇帝点点头,“是,但此生我会让杭儿与他不复相见。”
她笑,“如此甚好。”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说什么。
……
那人名唤陈晏,模样俊朗,油腔滑调感。
按着陈居安与陈暗两父子上奏——陈晏与陈氏无关。
魏轩朗随即给他安了一条罪名,随便打发出京——永世不得入京。
陈鸳淑唤来自己二女儿,
叹气几许,将实情告知于她——虽知她必定是受伤,
但不忍她的落寂。
闻得事情所有原委,魏意杭便是沉默了,
良久才问,“娘,我能不能在他出京时,送送他。”
陈鸳淑诧异,以为她还有情。
“不,女儿是想问问他罢了,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陈鸳淑沉默良久,终究应了。
二日后,魏意杭便去送了,太子与三皇子皆是不放心,护驾去了。
归来后,她脸色发白,但神情好了许多,
于是乎,谁也没再提过此事。
三月后,魏意杭二公主被封为洛青公主,
浩浩荡荡下嫁。
只是,不知多年后,谁曾赋诗一首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