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轩朗坐于榻上,处理完政务有些昏昏欲睡。
所闻,有人轻声道,“陛下,该醒了。”
他睁眼,
他坐于龙榻上——他不是在御书房么,为何在…
“现下几时了?”他问,
忽见外头天色昏暗。
“回陛下,现在酉时四刻刚过了。”那内侍答道。
皇帝起身松松筋骨,
——他该去淑儿那了。
他刚是迈出二步,内侍问,“陛下欲往何处?”
他瞪了那内侍一眼,没眼力见的家伙,
——北褐是从何寻来的人。
魏轩朗似不悦,拂袖而去。
一路至凤坤宫,偏是奇怪,所有人皆是以惊异或好奇看他,
叫魏轩朗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来。
尚且离得远,他干脆运气轻功来…
——淑儿,淑儿…
凤坤宫被烧了,偏殿成了个框架,主殿烧没了一半之多。
随他之后的,是一暗卫。
“陛下。”那暗卫忙是行礼。
他颤着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淑儿呢,皇后何在?”
暗卫微微一愣,接着答曰,“今乃皇后逝世第三年,凤坤宫已被烧毁四月余。”
魏轩朗脸色大变,又问,“此年号是何?”
“大同五年。”暗卫答曰。
——大同…
乃他前世所用年号…
不,不对…
“皇后所谓何名?”他心中猛地浮现一丝可怕的念头。
“皇后乃陈氏嫡女。”暗其一自是不敢言道皇后名讳。
“鸳淑,淑儿?”皇帝几近咬碎牙。
暗其一低着头,亦不反驳。
魏轩朗惊觉此间摇摇欲坠…
皇帝趔趔趄趄地回了宫,
他似明白了什么…
——
此世间,与他所在的世间不同,
皇帝李朝阳依旧是身体虚弱——毕竟葛怀清的药丸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而也因西卫的壮大,李朝阳感此威胁,欲嫁一女过来,
大厉皇室向来女少男多,寻不到合适人选,
李朝阳思来想去,便选一世族女子所谓和亲,
——和了亲,便是所谓姻亲,
而巧的是,章绘应了西卫的联姻,
魏轩朗娶了二位“公主”。
——原应此大厉亲事的,乃是魏轩朗的父亲,武太祖,
太祖身死,而握权的,乃是章绘,
西栗嫁予魏轩朗时,陈鸳淑已是大武的皇后——
她嫁来便是太子妃,魏武太祖倒是喜欢这个儿媳。
——自然,一开始魏轩朗不喜欢这个妻子,
偶尔还亲近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气她,
后来二人相处还不是特别融洽。
再后来,是魏轩朗的父亲死了,
他的地位急转直下,陈鸳淑寻求父兄的帮助,
二人关系才是好转。
而也算日久生情,生完长女,二人感情融洽,
不想,陈鸳淑便死于非命。
——这里魏轩朗快疯了。
他策划杀害章绘的女儿——章氏淑夫人与西栗德夫人,
将此二人推入熊熊大火中,一把火烧了凤坤宫偏殿,
此时的西栗正怀着章绘的孩子。
魏刻辉很是佩服这边的魏轩朗,
他将自己困于御书房数日,终于策划了一场天衣无缝,谋杀权臣章绘的计划。
——
“陛下,您…这是?”被急调回来的南许十分诧异,
皇帝魏轩朗指着面前推开的行军图,
道:“朕要杀了章绘。”
神色,不似在说笑。
他要铲除章绘…
替淑儿报仇雪恨,
这里的魏轩朗仅仅杀了西栗与章氏——这两个替罪羔羊,
真正的罪魁祸首正在逍遥法外。
“那陛下要如何做得?”南许问,
——并非他不信任,而是要扳倒章绘这个权臣,
以魏轩朗如此,实在是你难以想象。
魏轩朗正色,轻声道,“南氏暗卫需你来调动,余下的,朕来。”
南许应是。
——他可以无条件信任他的陛下,
正如陛下要他去青州,他便义无反顾地去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优。
……
那日,中元七月半,
魏轩朗抱着自己的小女儿,
——魏茹沁,他与淑儿的女儿。
他逗弄着她,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
外头,有人高呼着什么,熙熙攘攘的模样,
又渐渐归于平静。
太子魏历明便坐于一旁习书法,好奇欲探头,
皇帝魏轩朗呵斥一句,“好好习字。”
八九岁的太子只能听从父亲的话,
应,“是。”
魏茹沁道,“爹爹外面怎么了?”
魏轩朗笑眯眯道,“没什么,宫人在抓鼠罢了。”
魏茹沁眨眨眼,道,“爹爹,大老鼠好可怕。”
他笑,“是啊,好可怕。”
——
三日后,章相病逝章府,帝前往吊唁,
次日,章府走水,山石精美,园林精致,付诸一炬。
次月,帝下旨,清查章氏一族之罪,
同月月底,章太后自请守皇陵。
……
一切皆是尘埃落定,
大雪纷飞,皇帝登上了城楼,
魏轩朗忽迷茫了,于此,他不知如何了…
——
“陛下,醒醒,陛下。”有人轻声唤。
皇帝魏轩朗睁开眼,
乃一内侍,“陛下,该醒。”
他伸展筋骨。
——是梦,
——是什么梦,
——忘了,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