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似打着瞌睡。
她闻,凤坤宫偏殿着火,猛地惊醒,
却发现,自己仍在榻上,靠在榻背。
外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她下榻,穿鞋,
却发现,自己脚上穿着白娟素鞋。
大感疑惑——
她有如此模样的鞋子么?
而闻外头似越发热闹,
陈鸳淑乃是好奇,便也不管为何她着此鞋了,跑了出去。
——外头阳光正好,
而偏生那偏殿方向火窜极高,浓烟滚滚,
陈鸳淑很是诧异,忙是跑去,
魏轩朗便站在主殿那二十级台阶,背对着她,望着偏殿处。
似没看到她般。
“拜见陛下。”她忙是行礼,可这魏轩朗一反常态,连转身也无,
似没听到,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鸳淑拜见陛下。”
还是不声不响。
她只能大着胆子,抬头看他,他尚未转身,背影消瘦。
陈鸳淑甚是疑惑,便是绕至他面前,
他却似没看到一般,乃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偏殿方向。
“陛下。”她轻唤,
回应她的,唯是风声,回头看去,火势更甚了。
再回头看魏轩朗,却见他忽诡异一笑,
喃喃道,“淑儿,你可看见了,我为你报仇雪恨了。”
目光甚是思念与悲凉。
陈鸳淑心中一震——魏轩朗…
这个魏轩朗,面容不过三十岁不到的模样,却两鬓亦开始斑白,
样子似四十岁,
可与她印象中的魏轩朗相差不大,甚至于面容一模一样。
——为何如此?
“圣上也莫伤心,您还应想想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一暗卫忽落于他身旁轻声道。
魏轩朗苍白的脸上勉强浮现一丝笑意,“是啊,朕还应当想想历明与沁儿。”
——琴儿?谁?
她正是疑惑之际魏轩朗忽先前走去,穿过了她,
她愣住了——
原是个梦…
——
猛地一顿,她便醒来了。
忽,所料不知的是,一只手正摸着她的脸。
她睁眼,对上了魏轩朗。
“魏…陛下?”她忙是改口。
魏轩朗本是满眼怜惜地抚摸她,见她醒来,却似带着一丝尴尬,欲收回手,
魏轩朗轻咳一声,正色道,“你…”
——许是刚刚梦里的魏轩朗,他那丝此生已无牵挂悲凉感给予她过多的震撼,
她竟是猛地扑向眼前人的怀里,
魏轩朗一怔,便与其相拥,问,“怎么了?”
陈鸳淑轻声道,“无事。”
头埋于他肩膀处——
这个魏轩朗心是热的,眼神是温柔的,
气质是儒雅的,头发是乌黑的。
——一切正常。
魏轩朗并未推开她,反而是拥紧,
而随他而来的宫人皆是识趣地退到殿外。
魏轩朗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
二人相拥,直至陈鸳淑从震撼至欣喜再到平常,直至有些觉自己激动过头了,微微退开些,
才道,“陛下怎么有空过来?”
她低声问,似心情不大好。
魏轩朗答,“听暗其一说你身体不适,召朱御医来,我过来看看。”
陈鸳淑知,暗其一便是平日里跟着她的暗卫。
她答道,“我已无大碍。”
魏轩朗低头稍稍一吻她的下唇,二人抵额,他道,“我知,但我不大放心。”
陈鸳淑的手下意识放于他脸上,
道,“朱御医来了,有何可不放心?”
——他的脸乃是温暖的,不似梦里乍觉悲凉,
她似认清了自己的心…
魏轩朗微微一笑,不语。
——当夜,帝宿凤坤宫。
有人言,皇后好手段。
——
而至于帝后二人感情甚笃,无人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而至于这“有人道”,不出半日就成了“没人言”。
……
时乃一月后,陈鸳淑孕约四月半。
陈鸳淑正坐于椅上,伸手让御医诊脉,
而予她诊脉的是一女医,其乃姓孙。
孙女医收手,陈鸳淑问,“如何?”
孙女医道,“娘娘身体已无大碍,胎像稳固。”
陈鸳淑道,“如此甚好,有劳孙御医了。”
那女医应,“不敢当。”
乃是一脸淡然。
那女医没呆多久,便是闻皇帝到。
“见过陛下。”众人行礼,
帝扶起后,道,“免礼起罢。”
“谢陛下。”
皇帝魏轩朗扶着皇后陈鸳淑坐下,
他问御医,“皇后如何?”
女医答曰,“皇后凤体无恙,腹中皇子亦是平安。”
——诊脉乃三日一次,今日恰逢遇上帝王。
皇帝魏轩朗点点头,道是如此甚好——颇为开心。
女医道是告退,
帝允。
——
魏轩朗抱着陈鸳淑,道,“明日,燕项兄与燕城兄入宫,带明儿一齐如何?”
陈鸳淑想了想道好。
——二人相邻而坐,并坐于椅榻上。
“明儿见到舅舅,似十分高兴。”魏轩朗笑道。
——的确,小历明与舅舅倒是极为投缘,
见了二次——一次乃是在御书房,一次乃是十日前,陈鸳淑身体不适,
皇帝单独召见小皇子,
回来后,小历明一直念着舅舅。
这点倒是令陈鸳淑觉得神奇——毕竟,小历明与他舅舅们素未谋面,
才见二次便是如此亲切。
陈鸳淑一笑置之。
——
次日,帝召二位国舅晋见,
其二人职,名曰光禄大夫,
于闻,召光禄大夫晋见。
陈鸳淑一早便抱着儿子来恒交殿偏殿等候。
坐不到半个时辰,
陈居安与陈居言便来了,
本在榻上翻滚,不让乳娘抱的魏历明见二人,忙是下榻,
嘴里嚷嚷着,“舅,舅舅。”
一脸兴奋。
兄弟二人行礼,“皇后殿下。”
陈鸳淑道,“兄长不必多礼。”
说着,还一平礼。
陈居安言,“殿下如此便是多礼了。”
——他还是那个执着于礼仪的陈家二公子。
陈鸳淑自然是一笑置之,
——于她而言,她一开始不过是想让家人平安,
走到今时今日,
此一礼,不过是别了昨日。
——陈鸳淑已是皇后,未来的太子之母,容不得多想了。
“二哥。”陈鸳淑幽幽道,
——那旁,三哥正同小历明玩得高兴。
“何事?”陈居安问。
“你与三哥这是?”陈鸳淑问。
“我定居大武了,大厉陈居安已经是过去了。”他轻声道。
陈鸳淑蹙眉,“那李…大厉皇帝是怎么愿放手的?”
——要知,李朝阳虽防他们防得紧,
但也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相反的,陈氏一族如此壮大,李朝阳宁愿他们困死在大厉,也不会给予他们任何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