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鸳淑紧皱眉头,“此事你是从何时知?”
春绘低头答,“回小姐的话,一开始就知。”
陈鸳淑心中一沉——
自己竟然不知寝宫中有婢女被害,
且已有半月之久,竟然还瞒着她…
“那陛下差你等前往所谓何事?”陈鸳淑又问。
“回小姐,因我与那孩子被人见到曾于御花园出没…因此…”春绘答曰。
“等下,孩子?”她道,“那宫女几岁?”
“回小姐,十二岁。”春绘小心翼翼答曰。
陈鸳淑低头,摩挲着手中锦帕——
十二岁…十二岁的她还在家中,
乃是一…父母的掌上明珠。
“春绘,你十二岁时在做甚?”忽,陈鸳淑道。
春绘微微一愣,答,“还在夫人身边当丫鬟。”
她问,“苦吗?”
春绘再答,“回小姐的话,不苦。”
“那孩子,死也是十二岁,”陈鸳淑叹,“可我乃她主子,怎么看,也是针对于我。”
——后宫,年轻宫女皆着浅青色,年长为成功者则改穿深鹤色,
唯皇后宫中宫女规定穿浅蓝色。
——且因此缘故宫中主子少见穿此三色。
因此有此身份特征,甚好辨认皇后身旁的宫女。
“小姐息怒…”春绘忙道。
忽闻,殿内一声脆响,
闻一声大喝,“滚出去。”
那春晴连滚带爬且衣冠不整而出,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红印。
陈鸳淑错愕万分。
“怎么回事?”陈鸳淑蹙眉,忙是走入,
魏轩朗同是衣冠不整,站于榻旁,明显气急了。
“陛下。”她走近,行礼,“安。”
皇帝绷着脸道,“起罢。”
殿外,春晴已被皇帝暗卫控制住了,
她被压趴跪在地上。
陈鸳淑一脸诧异,“这…”
魏轩朗冷淡道,“她便是杀害夏语的凶手。”
——夏语,想来便是那溺死在池中的婢女。
“她?”她可谓是万分诧异,“陛下,怎知?”
——万分诧异中,她倒是忽略了春晴为何衣冠不整,隐有衣不蔽体之感。
魏轩朗拉着她欲进内殿,忽又想起什么,转身道,
“将她押入刑部大牢。”魏轩朗恨愤道。
陈鸳淑倒是诧异,
一个宫人犯事尚未确定,便押入刑部大牢?
倒是无人劝谏,暗卫应是。
那婢女春晴大呼,“陛下,冤枉,不是奴婢的主意,冤枉啊,陛下…”
魏轩朗瞪了暗卫一眼,暗卫心领神会,
一个手刀,正所谓手起刀落,那婢女倒于地上。
而于此,皇帝忽道,“北褐,处理干净。”
那隐于檐上的暗卫飘落于地,应,“是。”
皇帝冷哼一声,无所表示,
便拉着陈鸳淑入屋了。
……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震惊——
春晴与那郑氏乃是狼狈为奸,
而郑氏腹中之子,更乃章氏骨肉,
换而言之,此乃阴谋是也。
——
此得从半年多前说起——
魏轩朗任间往大厉,归来,
郑氏怀胎二月,皇帝为彻底清除扳倒章氏隐忍不发。
而章氏还是不满足于此,欲将皇嗣皆偷梁换柱,
换成他章家的血肉,
因此他盯上了皇后的宝座,也看上了陈鸳淑,
无奈于皇帝将陈鸳淑看得过紧,
他退而求其次,欲找凤坤宫貌美宫女代替——毕竟,皇帝最常去的便是凤坤宫,
而余下几个嫔妃乃是看起来毫无希望之感。
因此,他章绘看上了年轻貌美的春晴,
——珠胎暗结,落地生根。
偏偏,此不同寻常之事被那与她同屋小孩夏语发觉,
——虽那孩子未经人事,但生性警觉,隐隐知此事,
巧的是,春晴也发觉出夏语的不同寻常,
几次,夏语叫住姑姑春绘,但皆被春晴从中阻挠,
——装是偶遇,与春绘谈话。
生性灵敏的夏语自然不敢说,
——但差便差在,夏语过小,未经世俗,
尚且不知此等肮脏之事。
——那日,是小雨连绵,
趁着无人,春晴借着春绘的名义差夏语至御花园去。
而那时与夏语共处的宫女听到了,
因此,那两三个宫女如此一说,再加上小雨连绵,
那御花园曾见蓝衣宫女徘徊于一角,
自当是春绘所为。
但败在,春晴于此未经考察,便鲁莽行事,
——春绘那日被她遣去尚服局拿她的锦裙,
而偏是她问的宫女乃一外间扫地的宫女,
其言,春绘姑姑回房睡去了。
——那宫女是新来的不到三日,分不清夏竹与春绘。
正所谓,攻于心计,败于行事。
——
夏语便如此,被她推入水池,溺亡了。
——她才堪堪十二岁,家中父母健在,弟妹尚小,负担颇重,然于此,溺亡了,也是可惜了。
夏语被他推下水池,春晴便匆匆逃走,一路小跑——
毕竟也是头次做此等事。
乃至于不慎撞到路过的殿前太监(官职)。
后,事发,春绘与夏竹冬梅等人皆被召见询问,
好在,昔日里,皇帝魏轩朗与将军南许等人皆曾与其相处,
不信此,
便扩大范围搜查,
后得那殿前太监报此事,
春晴惊慌失措下,寻郑氏相助。
而郑氏也是一贪得无厌的恶心之人,欲一箭双雕——反正皇后宫中出此等事情,也非是什么好事,
何不…
因此便演变出了今日这一件上不得台面之事。
不过,这虽说封锁了消息,
但春晴有个风吹草动便去禀报郑氏——
也不知谁是她的主子。
……
陈鸳淑可谓是目瞪口呆,“陛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年,司马氏与陈氏还有皇帝斗得正酣时,也未曾如此,
使如此心机之术。
皇帝言,“自然是真。”
她心惊——
若是魏轩朗看她不是那么严,莫不是这重重深宫,章绘真的是来去自如。
答案是肯定的——毕竟章太后并非皇帝的生母,
发生何事,她必定是站在章家这边。
还有,若是说这春晴上位成功,
以这人的下三滥性格,怕不是…
“那,这春晴,陛下要如此处置?”陈鸳淑犹豫不定,道。
皇帝冷笑,“自然是…”皇帝捏拳头,“朕要她知,判她生死的,该是皇家。”
他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芒——似置人于死地的痛快。
陈鸳淑不予置评——毕竟在前世,她看得也多得去了。
……
深宫,终究是如此,
你死我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