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轩朗与陈鸳淑的感情,可谓颇好。
当然是某人单方面的好。
——黏紧陈鸳淑。
……
“陛下,此乃戚州太守上呈奏章。”暗卫北褐手拿奏章呈上道。
“放着。”魏轩朗奋笔疾书道。
陈鸳淑在一旁磨墨。
她跟着他身边多日,才知,此人的勤奋。
赫然发觉,李朝阳从前是闲得发慌,才会整出宠妾灭妻之事来。
——他连太守呈上的奏章皆一一过目,绝不含糊。
因此,每到一个府州,临近的太守便是战战兢兢地汇报。
不过,陈鸳淑倒是觉得,他是来出巡的。
——他毫不掩饰与顾忌自己的身份,也是不怕政敌暗自谋划刺杀。
不过,转念一想,暗卫如此之多,怕是连一只老鼠也进不来,别说政敌了。
——
指尖抚过扇面,她坐在房中。
他们从甘州出发,走到此,已经是过了三月了。
再过两州府便抵达京城。
到那时,便要与兄长道别了。
只是,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
“鸳淑,回神。”魏轩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
陈鸳淑回神,才发觉自己走神严重。
竟不知魏轩朗何时过来。
“见过陛下。”她忙行礼。
“鸳淑不必多礼。”魏轩朗稳稳托在她的手臂。
“谢陛下。”陈鸳淑站直。
魏轩朗搂着她的腰身,笑道,“你在想什么,如此入神。”态度亲昵。
“没什么。”陈鸳淑道。
其实,他的态度一直是宠溺,只是,二人的身份的确尴尬,她不得不半是回避,可却不能回避。
毕竟,将来她还是要倚着帝王的宠爱。
“是吗?”魏轩朗笑笑,却转移了话题,“这么些天,可劳累?”
“不曾。”陈鸳淑答曰。
魏轩朗笑着捋一捋她额前的碎发,笑得高兴,道,“明日,你与我赏月如何?”
明日便是中秋,应是阖家团圆之日。
她笑,道:“好。”
她的家,远隔千里,遥望思乡。
……
武国的中秋颇热,不似大厉一般凉爽。
街上的人还是穿着夏服,打扮清凉。
看起来,似乎舒爽。
二国的风俗差异极大。
但莫名的,给陈鸳淑带来一丝熟悉亲切感。
不过,她还是在异国他乡寻出故国的一丝痕迹。
譬如,放花灯,与花灯游行。
放花灯,是每年中秋,她常做之事,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桓州。
将花灯放置于河中,它承载着一年的愿望,沉沉浮浮地飘远。
而花灯游行,在大厉是秦、桓二地的风俗,大厉京城没有,因此只存在于她遥远的记忆中。
现下,她亲眼重见,十分满意。
——花灯游行,便是由当地的戏班子带头,戏班子有名的花旦在前,带着面具,手提灯笼,一丝不苟地游行。
后面的队伍,由百姓自发跟随组成。
一条队伍,浩浩荡荡。
——跟随的平民百姓自然也要带上面具。
彼此谁也不认识谁地游城一圈。
——
陈鸳淑与魏轩朗用过晚膳,魏轩朗便带着她出来。
二人打扮朴素,似一对寻常小夫妻。
——本欲带陈居行同行,奈何陈居行一见妹夫,便觉难受,遂拒绝。
当然,暗卫仍旧潜伏在,魏轩朗与陈鸳淑附近。
二人并肩同行,无仆从跟随。
看起来似闲云野鹤般。
——
“陛,武郎。”陈鸳淑见魏轩朗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不得不改口。
“娘子,何事?”魏轩朗笑吟吟地看过来。
“我们去放花灯如何?”她略勾起嘴角问。
魏轩朗笑着,道:“好。”
其实,他倒是百依百顺。
如若是此,她不得不承认,她会动心,只是时间上的事罢了。
花灯上写字,便放在河水中,盛开飘远。
河边上,人倒是颇多。
她小心翼翼地写上字,“愿…”愿什么好呢?
“愿家国平安,愿,得偿所愿。”
她的愿望简单也不简单。
诚恳如此。
写毕,手提花灯盏,侧目见魏轩朗还在诚诚恳恳地写着。
好奇看去,唯有二行字。
“家国…”只见前面二字,后面看不清。
花灯便被魏轩朗遮住了。
抬头而看,魏轩朗笑眯眯的模样。
——偷看被抓。
“咳。”咳了一声,收回视线,一脸淡然。
魏轩朗拿过她手中的花灯盏,两盏花灯放入水中。
缓缓盛开,慢慢远去。
万千盏花灯会于河中,点点灯光。
十分壮观。
……
她拉着魏轩朗的衣袖,随着人流走动。
忽停下脚步。
她似乎走入了游行队伍中。
——魏轩朗是个皇帝。
魏轩朗出巡在大武是人尽皆知,虽在外看似行踪不定。
可有心人一打听便知晓,而他的脸又未易容打扮。
万一…
“我…”她回头看魏轩朗,本欲开口回去。
突然眼前一黑。
冰冷感扑面而来。
——她脸上被扣上一张面具。
抬头一看,魏轩朗的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张面具。
上面绘着花鸟,看起来是随便在摊子上抓来的。
“走吧。”魏轩朗牵起她的手。
她回扣,说:“好。”
昏暗的烛光下,他不掩一丝气质。
……
暗处——
“两盏花灯,十二文钱;两张面具,五文钱;两盏灯笼,十六文钱…”某个衣着打扮不起眼的人,拿起算盘“噼里啪啦”地计算一通。
身旁紧盯着主子的某人冷笑,“抠门。”
那人道,“你不懂。”
你不懂银两的香气。
“嗯,我不懂,”某人笑,“他们走了,快跟上。”
嗯,他不会懂,毕竟身为一个将军太抠,也是不好看。
所以,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