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陆陆续续,一些小摊子之类有了恢复。校内的步行街,除了有职工开设的风雨无阻的店铺,有大多数其实是学生主办,用来丰富学校生活和缓解财政状况……
其实寂缘也登记过店铺,买些小手工制品什么的。因为学校把位置设置得足,申请起来并不困难。不过她只做了两个多月就没坚持下去,算一算也没赚多少。
回想当初,兴许多坚持那么一段时间,就能有所成就,总好过中途就放弃。那段时间,倒是让她的手工艺有了明显的进步,为此还是蛮值得的,毕竟技艺是可以跟一辈子的。
“是吗?听起来很不错呢。”
似乎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了口,才引来易罔的评价。
“嘛,记得我送给你的那件小冰雕吗?就是那期间练的手艺——还不错吧?”
易罔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哦,确实呢,我把它收到柜子里了,怕染灰。”
经常拜访他的宿舍,并没有看到那东西,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寂缘没怎么追问过,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尽管当初送的时候是怀着一丝幻想,既然易罔已经忘了约定,林寂缘没必要单方面去执着。
“没事的,我特意加持过,没那么容易落灰……”
为什么易罔看起来有些紧张?算了,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林寂缘伸了个懒腰,劝服自己放宽心情,不去想那杂七杂八。
“唔,小心对待应该不是坏事……吧?”
“理是这个理儿。”寂缘无奈,“但你干嘛遮遮掩掩的?想说的别憋着呀。”
“没有没有。”易罔成了个拨浪鼓,“我哪有!看,超正常的!”
“你——唉,就这样吧。”寂缘斜了个眼,拿她的竹马一点办法都没有。“唔,我去买点喝的,你要水还是饮料?哪种?”
步行街上是不可能缺少消费场所的,某种意义上挺方便。瞥着眼边有一个章鱼烧的小店,还兼顾做些饮品类,寂缘看了几眼,便往那里走了。
“欢迎啊,小姐。需要点什么?”
暂时好像没有别的客人,店铺看起来像刚开门的样子。没准寂缘还是他们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呢。前台的是一个很高的男人,看起来有二十多岁,精神很足,看得出来他斗志不错。
“嗯……”寂缘盯着价牌看了一会儿,“要找个,还有……这个。都要温的,少糖。”
看店的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似乎后厨还有一个人,不露脸。等待的功夫,寂缘更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装潢,因为是隔着,视野并不好,只觉得那些摆设都挺简单朴素,毕竟是要为了效率着想吧。
柜台前放着名片盒,她去拿,却拿不下来,名片们好像是被胶住……这名片盒有什么意义吗?
“‘魇月’……是名字吗?取得怎么,挺……呃,挺魔幻的?”
有一种在看那些少年漫画的感觉,为了气势,作者们经常把一些看似酷炫实则有些尬的名字安放在角色身上……漫画里还好说,要是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样的名字,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它。
“你对我的名字有什么不满的吗?小姐。”
一杯饮料被温柔地拍在前台的桌子上,那店员灿笑着询问。虽感受不到他是否愠怒,被评点姓名这种事,寂缘经历过,所以她知道这确实不好受。
“啊……真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想的……”寂缘支吾,连忙之前。兴许是恳切的态度有了作用,店员皱了皱眉,没难为她。是说,从店铺的持续发展这个角度,他也不可能对顾客发火吧。
“也许要改一改吧……”他嘀咕,“啊,还有一杯,请再等片刻,马上了——要买些吃的吗?”
他指了指旁边做章鱼烧的小炉子,上面已经有提前预备的几颗,似乎是半熟。等有人需要的时候才会开大火力彻底做熟吧。
“真是的,可能今天不适合做生意吧……这才第一个客人。”店员抱怨,当着客人的面。
“距离你开店才过了五分钟,魇月。”里间有声音,也是男性。魇月的这番抱怨应该是被那位神秘的后厨人士听到了吧。他抱怨的时候明明很小声,连寂缘都只是勉强能够辨认,那后厨的耳朵可真是够厉害的。
声音……都有点耳熟。想一想,这个店员的面孔,竟也并不觉着陌生。
“你才是,别勉强自己,该休息就休息去!”他斥回。
“所以说,开店才只有五分钟!难道我要把耳朵也借给你吗!”
他们开始拌嘴了。
“那个……还要等多久?”寂缘赶快打断,要不然总好像要一发而不可收拾,“我虽然不赶时间,但……”
“哦,抱歉抱歉。”他连忙招应,“欺负里面的那小子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我稍微有点得意忘形了。”脸上露出了诡异的一缕蔑笑……
“魇月,我再次提醒你,我的听力绝对是你的好几倍——你别想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我光明正大地在说——还要多久?小姐要不耐烦了。”
这两个店员看起来关系不错,听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寂缘竟觉得有点牙疼。真是……无法评价。
因为有段时间了,所以易罔也好奇地靠了过来。他看了看店面,盯着店员的脸瞅了一会儿,那店员也回敬以叵测的笑靥。
不晓得这两个人到底在眼神交流些什么,寂缘插话:
“易罔,你认识她?”
魇月继续着他神秘的笑容,莫非是在暗示?易罔摇了头,道:
“并不,只是看错了……可能脸盲症犯了吧。”
“即使不想承认,我也只是一个大众脸啊。”店员忧伤地叹了口气,他这么说应该是为了缓解尴尬吧。其实以他的长相,这句话根本就没什么说服力,还,还是别较真了吧。
“哦,已经做好了?——刷卡机在这里……好的,多谢惠顾!”
拿着两杯刚做好的饮料,易林两人便走了,没有在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店里做过多的停留。
“你觉得怎么样?魇月。”里间的人探出头来,他的衣着是古装,很违和的是,在轻飘飘的衣服外层竟围了一条白围裙,看起来不伦不类,意外地有种萌感。
“还好,就这样吧,我也不是很想管她……易、易、易什么来着?他倒是不用担心,那性子已经把局面给注定了。”
“我觉得这个小姐有点麻烦啊……早晚有一天她会败事的。不去管管吗?”
魇月走进去,伸手往后厨的额头上弹了一指,说:
“想怎么管?最简单的当然是让她永远说不出话来了,她可不会让我做这种事。然后,引导啊之类的倒是可以,可是我懒。”
“不要说得理直气壮,然后,放开你的手,我可是有利器的。”
“哈哈哈。”魇月轻笑,“是是,明白咯。”
……
“易罔,你下一步要做什么?”看着天色渐晚,差不多到该回宿舍的时候。
“嗯……本来想着去看看洛学长的,现在不用了。”他先提起,然后竟瞬间改口。寂缘好奇他改口的理由:
“‘不用’?”她重复这两个人,以示疑惑。
易罔说,他试着联络了一下魂梦,魂梦说洛桓这边不用再费神,因为他失踪了。
“喂,这不是超大一件事吗!”寂缘惊呼,“亏你还这么镇定!”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真的,林寂缘对这个无灵力者的学长并没有什么好感,不如说有些觉得难以应对,说客观点其实根本就是在反感。
之所以还要假装,是因为初见的时候,易罔竟想当然地帮她维护了一句“寂缘可不是那种有偏见的人。”
真是擅自认为,唉。易罔不喜欢把一些晦暗的想法或性格对应到熟人身上,该说他善良得过头了点呢,还是说他傻得可怜。
“唔,也许不是失踪呢?他大概只是去什么地方瞎逛逛?”易罔扯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寂缘敏感地捕捉到他的游移。他这个人啊,性子说不上是真正的直爽,但通常而言,他姑且也是有话直说,能不遮掩就不遮掩的。
然而这两月间,只觉得他隐瞒的东西越来越多,与其是“敏锐地”察觉,其实已经太明显,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了。
“挺多的。”易罔直说了,“是不能告诉你的,所以别问。”这点上格外固执。
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他的说辞是“不想”,寂缘可能还觉得好受些。这样被一个“不能”干脆利落地否认,总感觉自己像个失败者一样,以至于亲近的人都不愿意向自己敞露心扉,这很难过。
“不能……你说话还真是意外地残酷啊。”寂缘摇摇头,除了苦笑,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表情。
“对不起。”他说,“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对不起。”
寂缘拍了拍他的肩膀,免得他陷入道歉怪圈。“知道啦知道啦,不要说那么多遍。”
说话间已经到了宿舍楼下,他们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回了房间。
……
知道警报解除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了。林寂缘只觉得和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所谓疫病也好还是流感也好,大体上,和日常生活是无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