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金道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大踏步的走进书房,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图海的尸体打量了好一会儿,发现图海面带微笑。帽子衣服,还有朝珠都是雪亮的,除了被血污染过的地方以外都是新的;他抬头又看了一眼书案上的蜡烛,这才发现蜡烛外面竟然还罩着一个纱罩;他侧头一看书案的对面墙上居然挂着一幅文成冰的画,这画名就是“夏”。他突然领悟了过来,连连拍打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唉呦,原来是这倒霉蛋,促使图海大人死亡的。
巴图见金道呆若木鸡的看着文成冰的画,他心想这小子也许又发现了新问题。他刚想上前询问,金道却主动开口说道:巴图兄,你可知道这幅画的来历吗?巴图一愣说道:我不知,你说说看。金道嗯了一声,说道:这幅画有魔咒,无论它到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就会倒霉。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得到这幅珍贵的名画的人都不敢收藏,很快就拿它做人情,送掉了。巴图一愣急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金道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我这样告诉你,这画是从江南流到京城里来的,在江南也有被折腾的人,谁拥有它就必遭厄运,这里就省略不跟你讲了。而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他落到了四五户人家里,可是这四五户人家后来全都遭了殃。可以去问索额图,啊对了,现在那个熊赐履不见了,如果你有幸碰到熊赐履,也可以问问他。因为熊赐履是个文人,很喜欢这种名人的字画,连他都不敢收藏在家中,你自然就应该明白了。
巴图不以为然地说道:哈,他们文人不敢收,我倒不信这个邪,我们家世世代代文武全才,因此我们身上的正气一定能够压得住这个邪气。金道侧头看了一眼巴图说道:好,有胆识。说着,他看了一眼巴图手中的钢刀,叹气说道:唉呀这钢刀可非常宝贵,上面有老大人的鲜血,可不要抹去,如果想念了,抽出来看看这些血迹以寄托我们的思念。巴图朝金道瞪了一眼,金道像是没看见一样,两只手向后一背,摇摇头,迈着方步走出了这个书房。
巴图等金道一出门,他这才将刀放进了刀鞘,转身喊道:来人哪!金道也大声地喊道:各位弟兄,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收队!说着,他独自一人骑上了那匹枣红马先行离去。御前侍卫一个个的排着队昂首挺胸,大踏步的向紫禁城走去。巴图等这些人走了之后,他对家里人说:你们将老爷的灵堂守好,我得去皇上那里禀告。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鼻涕。家佣给他牵来了一匹马,巴图两次都未能骑上去,最后还是在管家的托扶之下这才上了马。
他坐在马上无精打采,六神无主,缓慢的向紫禁城走,半路上就看见一匹宝马从他身边掠过,那马上的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巴图,巴图这才认了出来,原来正是山泰。山泰的马跑得快已经到了紫禁城,而巴图的马则走了许久刚刚走进紫禁城,巴图下马后,摇摇晃晃来到了乾清宫。他一进乾清宫,康熙见到了急忙问道:图海为何今天没有上早朝?巴图一听此话,呼噜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低头跪在地上向皇上比比划划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康熙此时便已明白,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怎么搞的?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巴图这才开口说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臣也不知,今天一早请阿玛用早膳,结果发现人找不到了,后来才在书房中找到,已被人从背后一刀子捅了进去,一命呜呼了。这时康熙一愣,他嗯了一声问道:此事你可对外讲过?巴图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补充说道:金道以及他所带领的四十多名御前侍卫是知道此事的。
康熙一愣忙问:金道?怎么会——。刚想说下去,即刻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说道:你先退下吧。巴图看了一眼康熙说道:皇上,阿玛一生效力于皇族,而今却被人背后捅一刀,还请皇上为阿玛做主,找出刺杀阿玛的凶手。康熙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起来,这事究竟该怎么定论,朕会给你一个说法,不过眼前先别急着定论,过上些时日,由金道向你做解释。巴图应了一声这才起身一步三摇地走出了乾清宫。
等他一走,康熙说:传金道!陈必报很快就将金道找来见了康熙。康熙猛的一拍龙书案,说道:你好大的胆,没得到证的许可,竟然擅自去图海府,还带着四十名御前侍卫,你想干什么?
金道一听慌了神,急忙说道:皇上息怒,此事是由太皇太后派苏麻喇向臣传的口谕。臣立即在御前侍卫中精挑细选,才选出四十名御前侍卫去图海府守护着。因为太皇太后得到信息,说就在这几日里有人要谋害图海大人,因此臣这才擅作主张带领四十名御前侍卫前去保护图海大人。哪知,唉,皇上——。说到这儿,他把头低了下去。康熙说道:原来是这回事。那好,现在事情在你的眼皮底下发生了。你不仅没有保护好图海,反而使他丢了性命。现在巴图质疑是你手下人所为,你说该怎么办?金道一听顿时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知如何答话。康熙说道:好好的去想一想吧!
金道转身出门,他一出门就看到山泰站在长廊口,口含杏干,还吹着口哨。金道看着山泰得意的样子,他长长叹了口气,来到山泰面前说道:陈大人,小的这次算是栽了!山泰忙问:怎么了?金道说道:你是知道的。这几日我奉太皇太后的懿旨,在图海的府上保护图海。谁知巴图竟然说图海的死是我所带去的御前侍卫造成的。山泰一听也是一愣说道:那是不是你所带的御前侍卫内混进了杀手,现在你应该知道,随着吴三桂的兵败,其他反王也无心抵抗了,可总还有一些人贼心不死,会不会趁虚而入混进了御前侍卫之中,趁你不备,将图海一刀刺死了?金道急忙说道:不可能,因为那窗关得严严实实,还有书房的门也是插着的,外面的人根本推不开,同时这个图海平日里在府中都是穿着便服,可死的那天却穿着官袍戴着顶子,身上还挂着朝珠,面带微笑。可是刀是他自己的,从背后刺了进去,从前胸穿出来。不过有一件事我感到奇奇怪,就是你曾经跟我说过的文成冰所画的那幅画竟然挂在了图海的书房内。
我这些日子在图海的腹中做护卫,可从来没去过他的书房,因为图海本身也就没有去过他的书房。山泰又说那他书房里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金道说道:有,有一个蜡烛台,里面没了蜡烛,可是外面却罩着一个纱网,蜡烛还有一点头。他喜欢飞豹,他坐的那张椅子上铺着的是豹子皮,他身后的豹子皮长一丈五,宽一丈二,是一幅地图,上面共有二十一个豹子头。豹子头所标的地方就是他打过仗的地方。
山泰一听说道:啊,原来是这样。看来图海真是军功显赫。金道嗯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这样军功显赫,那当今的圣上也就不会再次启用他了。官复原职本是件好事,可是眼下却突然出了这样的怪事。这巴图真没良心,竟然血口喷人,说是我干的。山泰叹气说道:你说的对,说得对呀,巴图这人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解决问题的能力极差。金道叹气说道:陈大人,那么你是不是能给在下支上两招,帮在下度此难关。
山泰嗯一声说道:其实此事并不难想象,可是我却想不出来,因为这两日里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一件事,那就是我的马府里到处都是耗子。金道一听说道:唉呦呦,真够麻烦的。山泰又说:不过你别急,等两天让我先将马府里的耗子抓尽了之后,一定想办法替你拆解此事。你如果不急,就等上两日。金道叹气说道:这能不急吗,我好不容易被皇上看中,得到重用,而且还做了一个小官,再往上升一步,那就更理想了。山泰听完拍了一下金道的肩膀,说道:不必急,先去休息吧。金道嗯了一声这才无精打采的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
陈必报见到此情形,悄悄的来到山泰身边,低声说道:陈大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山泰叹气说道:其实这事并不难想象,只是我不想马上告诉他,因为由我告诉他就怕他说漏了嘴,这样一来反而会引起误会,毕竟巴图心胸狭窄,而且多疑,再加上——。说到这,他住嘴并看了一眼陈必报。陈必报说道:噢,那我,唉你说说看,也好让我这个老头开开眼。山泰一听陈必报说自己是老头儿,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哈哈大笑,可是脸上装做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过了半晌,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他极快的从一个石柱后面拿出一把宝剑,说道:看到了吧,这把宝剑并不是太重,图海大人的刀要比他重得多。那么你瞧。一边说一边把这把宝剑向空中一抛,只见这把剑直挺挺地飞了起来,一下子落下,正好扎在一块门板之上,竞将一寸半厚的门板插了一个透。陈必报一看,突然一惊说道:啊,原来是这个原理。那么图海得了重病,一定是手无缚鸡之力,他那把刀足有二十来斤重,又怎么能抛得起来呢?山泰说道:他还没有衰败到那种程度,再说他拿刀也已成了习惯,因此不会抛不起来,不过有可能抛的没我抛得那么高,可是你看这么厚的门板都能被这把普通的宝剑刺穿,那么图海那把宝刀锋利无比,不说能切金断玉,至少砍下牛头不成问题。这样你应该明白了吧?
陈必报点点头说道,对对这下我明白了。山泰说道:那这件事就应该由你去告诉金道,让金道向巴图说明,由巴图选择自己的父亲以什么样的缘由而死亡为妥。陈必报一笑说道:多谢陈大人,这下好了,我应该痛痛快快的喝他一坛米酒,再痛痛快快的吃它半斤羊肉。哈哈,哈哈。山泰说道:那你不必着急去,等上一日再去不迟。陈必报微微点头说道:是,一边说一边手伸进了山泰的衣袋,从中抓了三个杏干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得意的向康熙的房间走去。山泰看着陈必报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此时小德字跑了过来对山泰说道:陈大人,皇上说了今夜不用你守夜。山泰说:知道了。这就离开了紫禁城,向自己的马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