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似乎做了一个梦，格外漫长，带着曾经痛到极致的绝望。

那个梦里，她十岁。

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哥哥。

那一天是圣诞节，从凌晨开始便飘起了雪，她显得很兴奋。

一大早就跟着哥哥坐在爸爸病床前，妈妈做好了早餐。

一家人笑的很开心，其乐融融。

妈妈摸着程诺的头，温柔道：“爸爸下午就要手术了，等到手术结束之后，我们一家人又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程诺高兴的点头，早饭吃的一嘴油脂，哥哥拿出纸巾给她擦嘴道：“诺诺怎么还是这么笨，没有哥哥可怎么办。”

程诺嘿嘿一下，将脸靠在哥哥肩膀上，恶劣的擦嘴，然后笑着道：“哥哥要一辈子陪着诺诺。”

孩童尚还天真，不知道一辈子究竟如何定义。

随后程诺爬上病床扑进爸爸怀里：“爸爸也要一辈子陪着诺诺。”

又是一阵大笑，爸爸宽厚的手掌那样温暖：“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明明许了承诺，却没有实现。

下午，手术室发生了意外，本有百分之九十成功几率的手术，因为主治医生的失误，导致了失败。

上午还曾大笑，用着手掌轻抚她脑袋的父亲，如今只能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盖着白布。

妈妈疯了，拼了命的去质问那医生。

是在说什么？

程诺深深皱起了眉头，哥哥紧紧抱着她，明明妈妈和医生就在面前，她看得清妈妈的容颜，却偏偏看不见那医生的。

为什么？

那个医生是谁？

她想仔细看清，场面瞬间便转换了，是妈妈。

她们站在父亲的床前，妈妈的眼神十分温柔，轻柔的抚摸着父亲惨白的面容，那神态令程诺害怕。

她发抖着握紧了哥哥的手，哥哥抱住她，静静看着妈妈。

良久……

妈妈忽然抬头，带着恨意的眸子看向程诺与哥哥，开口道：“诺诺，你要记住，是那个医生杀了爸爸，是那个医生害的我们家，家破人亡，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妈妈不断重复着这段话，眼神变的狰狞。

忽然，程诺看见了。

她的妈妈站在医院楼顶，一身白裙伴随着天空漫漫飘扬的雪花，显的那样好看。

纵身一跃，衣裙飘飘，一抹鲜红染上了她的眼眸，那一幕成了终身的噩梦。

她的哥哥就站在身旁，扭头看过去，脸色苍白，程诺喊着：“哥哥。”

话语刚落，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哥哥面容，哥哥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身旁。

任她如何呼喊，自始至终，再也见不到身影。

程诺害怕了，她脸色惨白，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能看见的只有妈妈躺在雪地的鲜红，以及身边那一颗刺眼的圣诞树。

从那一天起，程诺再也不会喜欢圣诞节了，所谓的圣诞老人都是骗人的。

你若真能许得我的愿望，那能不能告诉我那一幕不过噩梦一场，醒过来时，她的父亲依旧健康，她的母亲依旧温柔，她的哥哥依旧体贴。

天旋地转，一瞬间，程诺觉得天塌了，四周充满了黑暗，见不到一丝阳光。她紧闭双眼祈求，既是噩梦一场，又能否圆她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