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结束时已是幽冥界的夜晚,闵天累了一天,渴了一天,忘记自己还被某人拉着,不安分的手伸向桌前的酒盏,却被闵仓无情地拉走。
穿过长廊,两边是大片的彼岸花,不知延伸到了何处,没有尽头。
这个路线,好像不是去她房间的呀……
闵天满肚子的疑惑都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消失了。
长廊逐渐消失,脚下是红褐色的土地,一条小路蜿蜒向前。小路的尽头,彼岸花海中静静伫立着一座宫殿。
门敞开着,仿佛是对她发出的无声的邀请。
原来那座宫殿后,还有这样一座隐秘的内殿啊。
“这是哪儿?”闵天被他拉着走进去,喃喃道。
“这里是我的寝宫。”闵苍这时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声音也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清冷,“你以后住的地方。”
“什么?!”闵天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好在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要和你住在一块儿?”
闵苍漆黑的眸子淡淡睨了她一眼,不带丝毫感情:“这算是对你闯入禁地的惩罚。”
“至于那个血族,他在这里的一切记忆都被消除。你们,不会再有交集。”
闵天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门在他身后缓慢关闭,将所有的光线阻隔在门外。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说不清的毛骨悚然爬上闵天的心头。
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
要被关住了……要被关住了……
如同华美笼中的鸟,失去了自由飞翔的权力。
突然,脸颊上又是一股熟悉的刺痛,将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一团毛绒绒的东西瑟瑟发抖着缩进她的颈间。
闵天倒吸一口凉气,僵硬着手指将那团东西揪下来。
很快,伴随着啪的一声,宫殿变得亮如白昼。那只白色小鸟从她掌间挣脱,扑扇着翅膀飞走了。闵天抬头,看到闵苍坐在桌案前,翻阅着书籍,冷漠的脸一如往常。
抑制不住地,闵天突然出声道:“等到我过了十六岁的生辰,你要怎么做?”
等到十六岁,她是否会像他的母后所预言的那样,与他成婚,亦或者,是另一个结局?
等着他的回答,仿佛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闵天的手心渐渐被汗沾湿。
“你不是知道么。”闵苍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有些虚幻,“夜深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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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天有些认床,此时她躺在不熟悉的床上,睡意全无。
耳边一直是闵苍翻阅书籍的声音。直到夜深,闵天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睡着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难道他从来都不睡觉的吗?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闵苍已经不见了。
闵天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毫不意外地看到正待在笼子里歪着头打瞌睡的鸟。
两次了,闵天捂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它,它啄了她的脸两次。
闵天悄悄将笼子的门锁住,打算小小的惩罚它一下。那只鸟恰好睁开了双眼,用漆黑单纯的眸子看着她。
“不过是只笼中鸟。”闵天嘴角蓄着戏谑的笑,拿指尖点了点它的头,“看你还怎么飞出来啄我。”
话音刚落,指尖突然一阵刺痛,闵天猛地将手缩回来,看到指尖绽开红色的血珠。
笼中的鸟奋力扑扇着翅膀,带动着笼子摇摇晃晃,它的嘴巴张张合合,上面还沾着红色的血迹。
闵天笑不出来了。
“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气呼呼地看了那只鸟一眼,闵天大步走向殿门,却意外地发现门无法推开。
她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
隔着门,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是花溪!
“姑娘不要白费力气,姑娘这次触怒了冥王大人,想必要在里面呆上许久才能出来。”花溪的声音依旧温柔,“姑娘日后还是不要再违抗冥王大人的命令的好。”
闵天热切的心一下子被花溪的话浇灭。她靠着门蹲下来,将身子缩成一团,耳边是花溪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透过两只手臂交叠的间隙,她又看到了那只笼中的鸟。那副歪着脑袋的郁闷样子,是否和现在的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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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
闵天的肚子已经饿到没有知觉了。她任由自己陷入柔软的被褥中,被一股冷冽的幽香包围,灵魂陷入梦境。
梦中的环境陌生而熟悉,冥冥夜色下的幽冥森林寂静,只有空中浮动着的流萤证明它是鲜活的。
她是那群流萤当中的一员,意识终日沉浸在虚惘当中,不曾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有一天,饥饿将她从虚惘中唤醒。
她看到她将所有的流萤残忍吞噬,直到寂静森林中,只剩下一个她……
闵天猛地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想要逃离这荒诞而又离奇的梦境。
“醒了?”
耳边是清冷的嗓音,入眼的是柔和的光线,闵天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貌似已经是晚上了。
嗅嗅空气中的气味,闵天眼前一亮,立刻蹦下床,将古怪的梦境抛之脑后,大喊道:“我要吃的!”
“饿了?”闵苍照例在桌案前阅读书籍,柔和的烛光照射下来,将他的影子投在桌上。
闵苍抬眼看她,目光专注。他似乎已经来了许久,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但闵天仍旧吃得心满意足。
在闵天吃饭的间隙,闵苍放下书籍,轻轻打开了笼子的锁,白色的鸟从中飞出,落在闵苍手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闵苍喂给它的食物。
闵苍正抚摸着它美丽的羽毛,卸下了所有伪装的他,神情意外地有些柔和。他像是在对那只鸟说,又像是在对她说。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愿意做那只笼中鸟?”
听到那句话,闵天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又很快面色如此常地夹向下一道菜,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的。
一向冷漠无情的冥王大人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闵天想,一定是她做梦太多,出现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