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只冰凉的手飞快攥住了她的手腕。闵天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
对上男孩儿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闵天整张脸颊都要烧起来,她轻咳一声:“你早就醒了?”
“嗯。”
男孩儿坐起身,依然没有要松开她的手腕儿的迹象。
“有一个问题。”他的口气随意,仿佛两个人并不是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是已经相识许久的好友,“刚刚在我的刀下,为什么要转头?”
“我觉得对待救命恩人,你应该没那么无情吧。”
听到回答,他若有所思:“为什么这么想?”
闵天冥思苦想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她有些苦恼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好歹我也救了你啊……”
“就算当时你不在场,我也同样能够解决他们。”男孩儿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或者,那时你心里想的是,我不过只是一个和你同龄的小孩儿?”
他桀骜不驯的眸子牢牢盯着她:“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我是刺客还是敌探,就如此贸然地放我离开?”
闵天被他打击得抬不起头,还不忘梗着脖子伶牙俐齿地反驳:“闲来也是无事,我帮你只是因为我闲!”她不敢说她其实是想找闵苍的茬儿。
“对了,别忘了你现在幽冥界,而这里,是我的房间。”闵天冲他眨眨眼睛,话中的威胁意味显而易见。
“怎么?”男孩儿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在我手上,还想着要做什么吗?”
他摇了摇正抓着的她的手腕,然后凑到嘴边,亮出雪白的獠牙,眼看下一秒他就要咬上去,却在即将咬到时忽地停了下来。
“你想要威胁我?!”
闵天的小脸一下子褪尽血色,她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
“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挑了挑眉,语气倒是直接的很。
“咳咳,那还不松开你的帮手?”闵天悲愤极了,她当初为什么要惹上这个吸血鬼,完全是自讨苦吃嘛!
她感到手腕处被套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紧接着男孩儿松开了她的手。
一串银质手链被戴在她手上。手链很好看,有着不知名花朵的小吊坠,在暖黄的烛光下,依稀闪烁着微光。
闵天一下子怔住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这,你……是送我的?”
“嗯?”男孩儿蹙眉。
“这难道是谢礼?”闵天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之色,悻悻地缩回了手。
“咳,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个的用处。”男孩儿轻咳一声,模棱两可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才不会告诉她这个是监视器,之后她若搞什么小动作,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手链倒是有一个特别的作用。只要我想,就可以让它自爆。”他略显幼稚的声音吐露危险的词汇。
“什么?!”闵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边惊呼边扯着手链,却惊愕地发现根本无法取下。
“别白费力气了,这手链只有我取得下来。”男孩儿笑得阴测测的,“所以,记要得听话。等我做完我想要做的事情,就帮你取下它。”
“还有,我叫言荫,不是刺客。”他恶作剧般揉上她的脑袋。
女孩儿的眼神恐惧之中夹杂着一丝愤怒。仿佛是听信了他的话,片刻后,她乖顺地低下了头。
她微卷的黑色长发散在背后,弧度柔和,在一刹那,言荫竟然觉得她和黑猫很是相像。
掌间是毛茸茸的触感,带着微微挠人的感觉。他想到自己养过的那头白狼,曾何几时,他也这样揉着它的头顶,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热度。
可是后来,一切都改变了。
明亮柔和的烛光下,言荫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眼神也是晦暗难明。
闵天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半响,那双冰凉的时候才离开她的头顶。再次抬头时,面前是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被打开的窗证明他来过。
再次看看手腕上的银链,她叹了口气。那个血族能够如此面不改色地为她戴上银链,没有被灼伤,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闵天有些颓唐地抱住被子,任由自己被梦境卷袭。
本以为言荫会吩咐她替他去做许多事情,却没想到一连好几天,言荫都没怎么出现。偶尔有几次也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他从窗外翻进房间,然后静静等她醒来。
“你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闵天刚醒来,她坐起身,迷迷糊糊地看到窗边靠着一个人影,于是将这个困扰了她好多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今天晚上,你就会知道。”
他的声线清冷,如浸水般带着微微的凉意。闵天点了点头,倒头躺下,却发现自己睡意全无。
幽冥界的凌晨安静,万事万物都在沉睡。闵天甚至能够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仿佛就响在她耳边。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吸血鬼难道就不需要睡觉么?
·(我是彩色的分割点)℡
早上起床的时候,闵天再次看向窗边,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花溪端着一盆水进来,替她拆下手臂上的纱布,原先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听到花溪的问话,闵天只含糊地点了点头。
有侍者端着早餐上来。不知为何,闵天觉得今日的早餐精致了不少,看到桌上那两副碗筷,她眼皮一跳,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今天早上冥王大人会来姑娘这里用餐,姑娘得好生打扮一下。”
果然……
待那些侍者离开,花溪为她换上一件嫩黄色的裙裳,明亮的颜色衬得她原本苍白的脸光彩照人。眉间一点花钿有如神来之笔。
眼看花溪的手即将伸向她的头发,闵天制止她:“头发就不用了。”
闵天还记得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花溪为她盘的那种编发,解散后,她的头发一连好几天都是卷卷的。
她将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略微低沉的轻笑。
花溪恭恭敬敬地行礼:“冥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