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凤先一事证明武试出手已经惊动了某些人,不久恐会有更为棘手的对手出现,事情变得真正头痛起来。
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王家别院第二日一早,仆妇开门去买菜,门一开吓了一跳,门口一位白发老者半躺着,浑身血污。
惊动赵秦等跑了过来,一看,啊,是六叔!六叔是赵家一流武道高手,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连忙搀扶进屋休息灌药,又去叫了赵元。
赵元匆匆赶来时,六叔神志已经基本清醒。
“那滴古妖血丢了!”
六叔见他第一句话就是这,犹如晴天霹雳。这古妖血极其珍贵,非现世赵家人所得,数十代前赵家举全族之力以族人鲜血生命助一位老友家族成功避祸,才获其所赠,随时可取,居然丢了!
赵元脸色苍白,深吸一口气之后,让赵秦等退出回避。
这滴古妖血在丹州门山一带被蒙面人劫夺。
“必是丹州鲁家所为。”六叔道。
丹州鲁家是大族,是丹州独一无二大势力,旗下高手众多,只有它有能力从六叔手里抢夺宝物。
这滴古妖血除了有助于开启那件宝贝,对武道修行也极有好处,如被人用了将是无法弥补的损失。他想立即去夺回,又走不开,挫败感顿生。
他微微点头道:“六叔,你先休息,晚上会商事宜。”
又唤来赵秦道:“今晚我要开家族会议处理一些家务,你等五人每一个都必须来。”
他原本打算六叔来了,借重六叔实力一道去南山寺,或者他不需要出手,无需暴露武功、道法,就可以夺它气运,取得解药。但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六叔重伤不说,居然把古妖血都丢了!
武试失利、妖血丢失二连败,可谓出师不利。
此趟出山,赵家老少骄娇二气暴露无遗,在同州尚且问题不大,长安藏龙卧虎,稍有不慎,引发连环反应,家族宗派都会受连累。所以这种习气必须改掉,特别是赵家五虎桀骜不驯,不服指令,必会影响整体行动,极有可能引来不必要危险,解决此事已经迫在眉睫。
与会时赵秦等微有意外,家族主位坐着赵元,六叔坐在次位,再想想也对,赵元如今为少家主,家主不在当然可以坐在主位。
赵元则稳坐主位并无丝毫谦让不安。
六叔气色比早上略微和缓,淡淡对五虎道:“我同州赵家第一次在长安都城召开家族会议,按照家族规矩,下位者先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元双目微闭看不出悲喜,赵家五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六叔不耐道:“有什么当面说清楚,你们又不是女人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赵其最为桀骜,偷瞄一眼众人,道:“少家主赵元未经家族许可私纳妾小,行为不端!”
六叔道:“好,证据呈上来。”
赵家五虎愣住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他那楼里藏着两个美丽年轻女子,人人看见还需要什么证据?
六叔哼了一声,道:“赵其,该当何罪?”
赵其争辩道:“他屋里藏有女人!”
六叔道:“他屋里有什么女人?那两女子在他楼内,楼内有多个房间,那就是私纳小妾吗?”
赵秦等脸色一白,没人敢再接话。
六叔盯着赵秦等道:“你们也颇有微词,那么也出示证据吧!”
赵秦等知道不妙,立即道:“我等知错,胡乱猜疑,请少家主处罚。”
赵元神色平淡。
六叔道:“哼!你等无凭无据非议上位者,以下犯上,造成混乱,此刻认错已晚,需老老实实地听少家主发落!”
众人望着赵元,怎么着都是二十五的兄长,应该不会真下令惩罚,不然兄弟之间面子何在?
赵元轻咳一声,淡淡道:“好,本次长安行出师不利,既有天时不济缘由,又有实力不足因素,又有整体气运缘由,这些暂时也无可奈何,不易改变,我也不去追究,但人祸却不行,我赵家承担不起,涉及家族,一定严格奖惩。此行有人已经触犯了家法,影响家族大事。按我赵家家法,有人犯了错,就必须承担。”
虽是儒生,气势上来却使人更为生寒。
六叔带头起身抱拳道:“我等愿听少家主处罚!”
“好,既然如此,你们听好了,我有三罚,三罚好了再议事!”赵元毫不客气道。
“第一罚,赵秦、赵武、赵行、赵本和赵其无端猜忌上位者,扰乱尊卑次序,出言无状,按家法各打十大板!”
这来真的,十大板可不好受。
赵家年轻一辈主要靠五虎支撑,往日他们极少受罚,就是长辈也很少罚他们,褒奖倒是不少。
赵秦等惊疑中带有不服看向六叔。
六叔恼怒,喝道:“看什么看,还敢冲撞少家主就立即滚回同州去!”
见六叔完全站在二十五一边,众人灰头土脸。
赵元点点头,缓缓道:“第二罚!赵其不听本少家主所言,擅自违令上场比试,中途不听喻示,迫使本少主不得不改变计划,现身擂台,已扰我气运,后果严重,论罪为抗上,该罚!”
他武试之后惹出铁凤先,当然后果严重。
众人听得心头一惊,这个罪名大了,赵元本是家族最看重人物,担负家族中兴之责,千呵百护,甚至比家主还重要,扰了他的气运,这可是重罪,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罚,众人肃穆。
赵元已经开口道:“本少主决定将赵其逐出家门!”
众人变色,开除出家族,那比斩首还严重!
赵秦等面面相觑,然后看着六叔,六叔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决。
赵秦等慌忙跪倒道:“我等知错,请少主原谅十八弟一次,请收回成命!”
赵家人才凋零,逐出家族这样的重罚近百年来还没有家主使过!
六叔脸上的肉动了动,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我话出口没有收回之理,赵其你去吧。”赵元冷冷道。
赵其阴沉着脸一直没动,此刻一咬牙道:“我自幼生在赵家,长在赵家,哪能你说走就走?按家规,逐出家族之罚需要家主才可决断,你无权决定!”
这样的重罚的确需要家主才可以决定,赵秦等面面相觑。
赵元摇摇头道:“按家规,首先,你就无权质疑我,我也无义务回答你的质问,但就这样赶走你,料你也不服,内心又多有鄙夷不平,将来反而种种怨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如能接我一鞭,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区区儒生,仅仅一鞭?这有何难?
到底是脑后有反骨之人,赵其一咬牙抽出了双锏,你不仁,我不义!
“来吧!”
赵其武道在同州也在前十之内,连赵秦也不能在十招之内胜他,何况区区一个儒生的一招?就算学有些武功又怎样?
这就是赵其性格、见识不如赵秦等人的地方了,赵秦等早就怀疑赵元怀有极高武学或者道术,他此刻还只当这个二十五寻常人。
“不可!”赵秦还在喊。
赵元黑黝黝鉄鞭已经落在赵其头顶上的双锏之上,双锏寸断,黑铁鞭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距离赵其头顶寸许停住。
众人都惊呆了,这情形就是六叔、赵秦也做不到,这简直就是吹口气你就死,二者实力天差地别。
这并非普通武道,而是门派秘术。这也是赵元为镇伏众人,不得不略微施展手段。现在看效果不错,连六叔和赵秦都镇住了。需知赵其那双锏也是一件宝物,既要把宝物击碎,而且立即停住,其技简直神乎其神!
赵元面无表情自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案几上,那是一只碧玉麒麟,赵家家主的象征,这意味着赵家家主将所有权利移交给了赵元。
这对赵元是完全无保留的信任,他当然有权驱逐赵其!
静默,无人再有言语,那是家族最高权威的象征。
赵其出了大门,离了家族。
屋中静得只有呼吸声。
数息之后。
赵元叹了口气,仰头道:“好了,还有第三罚,赵五岳,听好了!”
赵秦等才想起他这是在喊六叔,不由一愣,难不成他一个后生小辈还要惩处六叔?
六叔已经“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赵元厉声喝道:“你丢失本门数代所得重要宝物,按家法本该处死,念你数十年来为家族操劳呕心沥血,特赦你不死,改为一百大板,因你重伤未愈,暂且记上,待身体无碍再来领打!”
“谢过少主。”六叔带泪磕头道。
这本是家族前辈所得的极为重要的宝物,他自觉都该死,只是心中含恨,想要夺回,才放弃这一念头。
众人脸色发白。
宝血这事属于家族机密,他们不知道,但也猜到必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宝物。
众人惶惶不安之中。
赵元叹了口气,开始发号施令道:“宝血被劫,事关重大,令赵本立即回家族向族主报告宝血之事。”
“是!”赵本躬身道。
赵秦等虽不知其中内情,但此刻闻言,也知天要塌下来了,家族大事危在旦夕。
赵元略一思忖,道:“此刻族主也可能去了齐国都城,再令赵行前往齐国都城禀报族主,你二人分头去找。”
赵行道:“是。”
众人肃穆。
赵元又道:“令赵秦明日准备好一切事物,一早随我上南山寺,此事不得有误!”
赵秦等再次一震。
难道少家主真要对南山寺这样的庞然大物动手?只二人同去简直就是单枪匹马闯虎穴啊!
其实南山寺一事赵元已经筹谋许久,只是一直忙碌,无暇展开,此时文试即将开始,而弘农杨素虽未获得武状元,但也名列前茅,携此气势冲击文状元,极有可能被他得手,抢得那齐天鸿运,如此则所有努力均告落空。而南山寺蕴藏最确定可得的气运,且以前一直顾忌的混沌的卦象最近也有了一丝清晰指引,所以此事没必要再拖,唯此次出手一定要汲取最大收益,不容有半点闪失。
赵元又道:“令赵五岳七日之内养好伤势,保证随时可以和家族援军同去丹州。”
六叔恨道:“都是老朽无能,至少主陷入困境,待老朽恢复,找到那丹州鲁家定要他血还!”
接着赵秦等人老老实实互相打了十大板子,自此这些人彻底敬服赵元这位少家主,再无任何轻视之心。
等众人退下后,六叔迟疑一下道:“少主,你责罚我一百板子我没任何意见,丢失家族重宝,老朽实在万死不足于顶罪,但现在家族人丁稀少,可用之人又少,我听闻你武试还救过赵其,我就不明白了,少主为何一定要把他赶出家门?”
赵元淡淡道:“家族中兴过程必然步步惊险,稍有不慎,就会株连九族,所以必要严苛家法,使人闻家法色变,不敢稍越雷池半步,赵其心性不够好,不足于承担家族重任,将来必添乱,以其将来遭其乱,不如今日断!”
赵元又道:“不过如从长远来说,赶出家门对赵家也未必就是坏事,无论如何他依旧是赵家血统,况且他资质性子不好不代表其子孙后辈都不好,一旦家族万一有祸,同州赵家还能够有人不遭株连,在不知名地方默默开枝散叶传承赵家血脉。”
六叔一叹,点头称是。
至此,赵元彻底收服赵家一干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