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雪陌暗松一口气,她知道夜寒轩是在平衡局面,也算是帮她。她确实快要撑不下去了。
撇了凌薇之一眼,她追上夜寒轩的步伐,只扭头冷漠抛下一句:“若还不甘心,本妃在轩辕居寝宫候教。”
夜寒轩,君雪陌,双双离去,偌大的前厅变得空荡死寂,两具冰棺森寒地立于中央,更显阴气森森。
凌薇之恍恍惚惚地站着,腿脚蓦地发软,一个趔趄,不稳地扶住身旁柱,顿觉遍体透寒。她刚才是疯了吗?怎么会做如此蠢事。
“薇之,看你做的好事!你要记得你的身份”!苏锦站起身,面黑如煞。
凌薇之眼眸空洞,悲哀颓败,没有半句回嘴,眼眶阵阵热烫,串串泪珠无意识地滚落。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样蠢笨,这样狠毒。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到怎样的境地,仅是要为苏家脱罪。后来的事,她仿佛身不由己地发了疯般,扭曲了心性,一心只想要赢得是什么?不由自嘲一笑!
………………………
夜寒轩大手一揽,搂住君雪陌的的腰,腾飞向轩辕居。
直到入了寝房,紧闭寝门,他才轻缓地松开她。
“如何?”他低眸看她,温声关切地问。
君雪陌苦笑,慢慢伸出右手,一点点摊开来。
夜寒轩顿时一愣,凤眸染上惊痛之色。她的掌心,黑紫焦灼,一个乌黑黑的窟窿似被烈火烧得凹陷,骨肉模糊,触目悚然!
“解药呢?”他低喊一声,神情急迫沉痛,没有丝毫作假。
“没有解药。”君雪陌轻轻头,唇边苦笑更浓。无踪散,能抺去肌肤上的任何印记,但药必须酒得极薄。她为了褪去暗卫脚心的樱花,一早就把无踪散捏在手心,时间甚久,腐蚀入骨。如困尽早以清凉油洗手,她还可控制灼伤,或许只伤及外层皮肤。
“什么?”夜寒轩惊急挟带大怒,对她咆哮道:“你要害得自己残了手才高兴?!”他默许她出手为她自己辩白,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出‘手’!
君雪陌抿起唇,有些想笑。
他怎会像他自己受苦一般?
“你居然笑?”夜寒轩震怒,一掌猛拍在旁侧的楠木桌上,发出砰然巨响。
君雪陌唇角控制不住地扬高,,不作声地从怀里拿出,一小瓶清凉油。也只能亡羊补牢了,至少可以使药性不再継续,不然整只手就废了。但这残伤,必定会留下。掌心少了一块肉,怕是再也长不出来了。
夜寒轩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举动,神经紧绷,但他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就连方才施展轻功和掌拍桌导致左胸伤口裂开,也没有发现。
君雪陌怔看了自的手一会儿,才转身看向他。目光一扫,不禁惊诧:“王爷!伤口渗血了!”
夜寒轩低头看去,复又抬头,并不在乎,余怒未消地道:“与你那伤相比,我这点伤是小巫见大巫!”
君雪陌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调侃道:“王爷,雪陌胆一问。王爷这痛心疾首的样,可是爱上了我?”
“我早已爱上你,只是陌儿一贯的铁石心肠”!
君雪陌只是随口说,并未上心,且右手不时抽痛,似锋利刀尖一下一下钻着她的肉。
见她默默不响,夜寒轩转回身,微皱长眉。
君雪陌长叹,无奈而感慨。若不是凌薇之纠缠不清,拖延了时间,她也许能少受一点苦。但现在只能徒叹造化弄人。
“大约十来日就会慢慢结痂了吧。”君雪陌似自语地喃道:“以后这手可见不得人了。”
夜寒轩眸色又是一沉,添了几分怒气。薇之这次大失分寸,或者应该说愚不可及。
“假若事情重来一次,王爷是否还会劝诫雪陌要仁厚?”君雪陌再问,微晃了一下依旧痛楚的右手,暗示这是她吃了闷亏的苦果
夜寒轩沉吟半响,却道:“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让这事发生。”
君雪陌淡淡扬唇,心知此话内里的含义。就算重来,他也会叫她放苏家一马。因为,比起苏家能带来的协助力量,她的手伤便显得微不足道。
望着澄澈明亮的眼眸,夜寒轩眸底浮现一丝隐晦的歉意。
君雪陌轻别过脸去,若无其事道:“不如宣太医来为王爷换药?我的手,也需要包扎。”
“不必,本王来吧,那些御医怎能比得过本王”!
“怎么?手很痛?”夜寒轩,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自禁地关怀低问。
君雪陌用力眨眼,杏眸泛起的雾气,才慢吞吞地抬首,弯唇一笑,回道:“痛得很,似火烧又似刀割。”
“那你还笑?”夜寒轩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但却极为轻柔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无声的疼惜和致歉。
君雪陌凝眸望着他,心底忽然有种不知名的悸动。
夜寒轩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凤眸看着她,君雪陌走近他,伸出右手,微微绽唇,道:“用纱布就行了。”
她的五指轻轻展开,那乌黑凹残的掌心流着浓浊油液,丑陋不堪触目惊心。
夜寒轩盯着看了一会儿,“这伤怕是治不好了,这是本王新研制的金创药,药效颇佳,但敷上去有些疼,你忍着点。虽然恢复不到像以前那样……本王也不嫌弃你”,夜寒轩温声说道,手下动作轻巧麻利,后从药箱里取出干净纱布,利落地为她里手包扎。
“嗯”!忽然间,感到阵阵温暖的真气从腕处灌入,原本的痛楚霎时褪散,竟再无一丝割肉般的疼痛。
“痛吗?忍一忍就过去了”。夜寒轩温言说道,眸底泛起一点笑意。
“好,忍。”君雪陌亦笑,做出牙忍耐状。
一层层白色布条里住了整只右手,看着颇像蚕茧,形状奇趣逗人。
她举起手来,当空挥舞两下,笑道:“蝶飞之前,需要破茧而出的勇气。”
夜寒轩不禁弯了唇角。此时的她,像一个无害的稚气孩,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君雪陌看着纱布也没有了,看着夜寒轩的伤口还在出血道:“王爷,等会儿,雪陌去去就来”。
夜寒轩笑着应了一声。
“参加王妃”!朱使拱手,忍不住暗自磨牙。他为何这般倒霉?每次来见王爷,都会遇上这个女人!
“朱侠士,夜这么深了,还未歇息?”君雪陌轻笑,他怎么一看到她就生怒气?!
“朱某有急事求见王爷。”朱使低首,死盯着地上卵石,不愿也不屑看她。
“是何急事?不知能否由本妃转达?”君雪陌很是多事地问。
“不行!”朱使脱口怒道,猛一抬头,却见她眼笑意盈盈,才发觉自己被她捉弄了。
“不行就罢了。王爷在里边,你且去吧”,君雪陌笑望着他。
朱使看到她的手道:“王妃为何会受伤?”他一怔,她修为想必不弱,谁能伤得了她?
“本妃想练铁砂掌,但是失败了。”君雪陌一懊恼的样,“结果还伤到了自己。”
朱使又是一愣,哭笑不得。这女人果然与众不同,是个异类。
“铁砂掌不易练,如果没有独门秘籍,是练不成的。”见她毕竟是有伤在身,朱使的口气略有好转。
“是的,朱侠士说得对,可惜你没有早一点说。”君雪陌暗笑于心,这人未免也太好骗了,这蹩脚的理由他居然相信?
“王妃事前并未询问过朱某”。朱使只觉她蛮不讲理。
“朱侠士,你在宫并没有官职,不知是为王爷效劳哪方面的事?”君雪陌突然转移了话题。
“军……”朱使一时不察,险些说漏嘴。
“什么?“君雪陌似好奇地追问。
“王爷需要朱某做什么,朱某便会全力以赴,不敢辜负。”朱使已生了警觉,一板一眼地答道。
“嗯。”君雪陌夕淡淡应了声,转而道:“你且去吧,本妃还要拿些纱布”。
“朱某告退。”朱使再次拱手,立刻大步流星地离去。
君雪陌轻轻扬唇,朱使为夜寒轩查军机消息,而现在说有急事,那极可能是与东夷战事有关。随后浅浅一笑向前走去,去找御医拿纱布,想必御医还没有走。
回到轩辕居夜寒轩已经睡下了,他已经处理好伤口了,看了他一眼,转瞬走了出去。他的伤也差不多了,她还是回碧春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