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爬起身就被踢了一脚。
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赵政就再次倒在了地上。
“危险哦。”
“说...得太晚了...”
抽搐着手脚，然后一动不动了。
？？：“噗嗤噗嗤~”
......
声音：“呼，真是的...你们要对我家的孩子做什么啊！”
听到声音，我转过身。
将赵政华丽踢翻的元凶，捋着长长的秀发对着我们呵斥道。
“...你家的孩子...？”
“对~我的宠物。”
燕欢喜地抱起地上的小动物。
“...你是说这个圆东西？”
？？：“噗嗤~”
“可爱吧？”
“这是新品种的狗或狸猫之类的吗？”我愣住了。
“你的眼睛，是塞在木板里的玻璃球？这哪里看着像猫狗了。”
“那是什么啊。”
“是瓜仔。”
“瓜子？”
“要我杀了你吗。”
“别面带微笑说这种话，太恐怖了。”
“瓜——仔。或者说瓜坊的话会更通俗一些？”
“啊....是什么来着...是什么东西的幼崽吧。”
“是野猪的幼崽哦。”
我看了看她怀里的幼崽。
？？：“噗嗤噗嗤...”
“宠物？”
“干嘛摆出那副表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燕，你还正常么。”
“我很认真的啊。”她蛮横地往后一甩头发，“你想知道它的名字吗？非常可爱的哟。”
“说吧。”
“它叫话梅，很可爱吧？”
？？：“噗~嗤~”
“听上去挺好吃的...”
“嗯？你说什么？”燕微笑着把手搭上我的肩。
“不——什么也没说...”
这时...
“唔啊...好痛...鼻子像火烧一样疼啊。”赵政挣扎着爬起来，揉着脑袋，“...顺便问一句，刚才谁在说酸梅汤啊，要果酱的话，得回宿舍才有啊。还有啊，我好像被踢了一脚，那时候有一片水色跟着鞋底一起压了过来，那一定是胖——”
“快给我忘掉——！”
燕飞起一脚。
砰！
“嗷——！！”赵政一头栽倒在地。
“呼...呼...你听见了？”
燕脸颊一红，气呼呼地转向我。
“没，没听见。”赶紧岔开话题，“所以说这只猪仔跑来干什么啊。”
“大概是来见我的吧。”
？？：“噗嗤噗嗤~”
话梅激动地叫唤着。
“还没放学呐，你准备怎么办。”
话梅：“噗嗤~噗嗤！”
“乖，听我说呐，话梅。我还不能回去的。”
“噗嗤。”
“所以先自己回家等着好吗。”
“噗嗤...”
“别难过~一放学我就会马上回去的。”
“噗嗤...”
“没关系，这家伙会把你送回家的。”
“喂，为什么要指着我？”我连忙往后退。
“小家伙太喜欢闲逛了，没人看着的话不知道又会跑去哪了。所-以-，你负责监视。”
“哈？”
“反正你也不会听课的吧，那为其他人做点贡献会更有意义哦。”
“别开玩笑了。上课的时候可以睡觉呀。还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吗。”
“乖，别那么说嘛，跟它去的话就请你吃午饭。”
“包在我身上。”我拍着胸脯爽快地保证道，“不过...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啊，没关系，话梅会给你带路的。你就注意一下车啦、乌鸦啦、凶恶的餐厅老板什么的就ok啦。”
“万一它有了什么闪失呢？”
“啊哈哈哈~那还用问吗。你小子的寿命会显著缩短而已。”
不要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危险的话来..
“那午饭...吃什么都行？”
“只要是食堂有的东西。”
“可别反悔哦。”
“只要你赶在我回家之前回来。”
“好，走吧！小野猪。”
“噗嗤！”
怕啪啪啪啪啪啪怕~~~~
“哇，好快！？”
“快点快点，要被甩掉了哦~”
“啊，就拜托你为倒下的那位收尸了。”
“用不了5分钟他自己就会醒了。”
“噗嗤——噗嗤——”话梅的声音逐渐远去。
“快点，它在叫了哦。”
“噢！等等，我的午饭！”
“别说那么危险的话啊！”
“本质上差不多的东西——！”
我一边高喊，一边追赶着那只小动物。
.
.
.
.
头顶的乌云传来雷鸣声。
盘山公路边。
“...就这样...”
跑了十几分钟后，顺理成章地把小野猪跟丢了。
“不妙...了啊...”
已经顾不上午饭什么的了。
看起来腿那么短，跑得却很快啊...
大概，一个人...不，一只猪是可以自己回家的吧...
（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反正也不可能找得到。
.........
回到学校后。
第四节课早已下课，班会也结束了，我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学楼。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遇到燕...）
.
“啊。你回来了，牡丹送回家了吗？”
结果在走廊拐弯处迎面碰上了燕。
“唔...当，当然了。”
“是吗，真乖。既然答应你了，就请你吃午饭吧。”她做着鬼脸，“只能吃食堂里的东西哦。”
“那个，还是算了。”
“哎？为什么拒绝？”
“路上肚子饿了，就买了便当吃，现...现在，一点也...也不饿。”
“这样啊...到了明天我可就不请了哦？”
“嗯。”
“你看起来...很奇怪呐...”她上前一步。
“总，总之不用你请了。”
我从燕身边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
回去拿包的时候，赵政正一个人等在那里。
“总算回来了啊。”
“噢，你复活了吗，生命力果然顽强。”
“什么复活不复活的，老子根本就没事~躲、开、了。”
“既然你说得那么爽快，我也可以考虑附和你一下...不过要看你的态度了...对我说，‘沐冉大人，拜托您了’。”
“沐冉大人，拜托您了。”他90度笔直地鞠了一躬。
“哇！赵政，你居然能躲开，真厉害！”
“哈哈哈~小意思。呦西，那就去找个地方玩玩吧？”赵政喜上眉梢，“偶尔呐，和其他学校的女生搭搭讪也不错啊！”
“一会儿就要下雨了啊。”
“哎！！真的！？”他呆住了。
“你没长眼吗，天阴的这么厉害。”
“怎么会...我一直期待着周六晚上的saturdaynightfever啊...”
“你把同一个意思的词重复了好几遍。”
......
“喂，赵政。”是班主任的声音，“今天一定要抓你去办公室。”
他从课桌之间穿行过来。
“哇！不好。”
“赵政。这里交给我了，你就跳窗逃走吧。”
“好啊...喂，会死人的！”
“那么，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你去给我买哈密瓜面包来。”
“好啊...喂，你把我当佣人啊！”
“抓住了。”班主任的手抓住了赵政的肩膀。
“呃啊啊啊啊啊...只顾着和沐冉耍贫嘴了！”
“哈，你们俩关系不错啊，”班主任笑道，“干脆就两个人一起...”
嗒嗒嗒。
（回家吧...）
我已经遁到走廊里了。
伴着赵政“把我扔下不管了吗！”的叫声，我离开了那里。
.
.
公告栏前。
我注视着画满旅行青蛙的海报。
（心情突然好沉重...）
透过窗，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花崎会在操场的哪个角落，抱着篮球等我呢...从这里根本看不见的。
所以，我只有盯着天空。
...盼望着不要下雨。
至少，对这件事情稍稍期盼一下吧。
声音：“沐冉。”
有女生叫我。
回头一看...是木子。
“你真的帮我让他们死心了啊，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这样说道。
“是啊...没问题了。”
（不过那是因为他们懂得了你比他们更厉害...）
...如果我说出来的话，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但是，因为前几天那么激烈，现在反倒有点寂寞。”
“这是什么话，你应该有很多朋友的吧？”
“当然有了，大家都是好人。我不想说她们的坏话。”她的话中带着一丝忧郁，“但是，稍微有点太高冷了。像你们这样的傻瓜反而比较好。”
她笑了...这是在夸奖我们吗。
“你不就是为了变成那样才来这所学校的吗。对于我们这种人你只当没见过就行了。”
“但是已经牵扯到一起了啊。”
“牵扯上令人讨厌的家伙也没关系？”
“即使令我讨厌的人，见面时我至少也会打个招呼的。”她认真地说道，“何况我根本就不讨厌你们。”
“包括赵政？”
“不是，罢了...也算上他好了。”
“你心真大。”
“嗯，是啊，很大吧。充满了母性之爱。你不觉得这是很像女孩子的一面吗？”
“比起女孩子...倒更像是长辈。”
“真是没礼貌，我比你年纪小哎。”她故作愠怒之色，甩了一下头发。
“啊...差点忘了这个。”
“你好像很不服气啊。”
“没有...”
“嗯，就说到这里吧。今天要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回去。耽误你时间了，抱歉。”
“那就快去吧。”我无精打采道。
“怎么好像是在驱赶晦气似的，你应该很遗憾地目送我远去才是。”
“那就别走了。”
“虽然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但是很遗憾。我已经答应她们了。再见。”
她转过身，飒爽地迈开步子。
我咋朝另一边的楼梯口走去。
......
在操场上狂奔。
到处都没有花崎的声音。
（你在哪里...）
抬起头...不远处的篮球架下伫立着一个，小小的背影。
那是花崎。
怀抱篮球，低着头呆呆地等在那里。
我不想解释我放弃篮球的理由。
而那家伙在没弄明白之前，大概会继续要我回心转意吧。
真是非常严重的事态呐...
（到了天黑的时候就会自己回家了吧...）
最后往了一眼花崎。
......
我混在那些回家的人群里，离开了学校。
.
.
.
学生宿舍。
咔嚓一声，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呼...”赵政叹着气走进来，“呜哇！！谁在那里！”
“你回来了啊。”
“我说你这个人...别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啊...吓了老子一跳...”
“下次我藏到被炉里，突然伸手抓住你的腿好了。”
“会吓死人的！！”他关上门，脱掉了雨衣，“倒霉，被狠狠地纠缠了一番...顺便一提，下次就该轮到你了。因为你家住的不远，所以一定会被家访的。”
“开玩笑的吧...”
“唉，他们还是想让我们升学啊...”
“让你升学？哈哈哈，天大的笑话。”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他抓狂道，“啊~啊...果然下起雨来了啊。”
“是啊。”
赵政跳上床，趴在窗户边仰望天空，“这样岂不是哪里都去不成了？居然从白天就得和一个伪娘共处一室...”
“那你出去吧。”
“这是我的房间吧！”
“即使这样...也比你一个人单独待着强哦？”
“或许。”
“嗯，”我提议，“那就两个人一起玩雨中裸奔强人的游戏。赵政猜拳输掉的话，就要扮演超级变态在雨中裸奔。”
“赵政猜拳输掉的话...？！那如果沐冉输掉了又该怎么办？”
“好——开始了哦。”
“啊？”
“石头剪子布！”
啪！
他激动道，“呦西，赢了！”
“可恶。再来一次，石头剪子布！”
“呦西，二连胜！”
“赶快输掉去裸奔吧，石头剪子布！”
“怎么样，三连胜！噫————慢着！”他抓狂道，“这难道只是一直猜拳直到我去裸奔游戏吗！？”
“真聪明。”
“你这绝对是在欺负人啊！”
......
两个人躺在地板上，看着杂志打发时间。
哗啦啦...哗啦啦...
听声音，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这样的话...户外活动的社团全都要休息了。”他郁闷地叹着气，“足球队的人估计也都回来了...求求你了，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吧。”
“......”
我默不作声。
（不会吧...应该不会在暴雨里等着吧...）
要是淋着这么大的雨，可就糟糕了...
.
.
.
现在要做的是...
【回学校看看情况】
【再等等】
.
.
.
......
沉默中又过了十几分钟。
雨势不减。
（去看一看吧，确认一下也好...）
要是她没等在那里...就可以放心了，总比现在这样好...
（马上去吧。）
至少，等到这场雨停了吧...
“怎么了，你小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啊？”
“你好像在下雨之后就一直牵挂着什么一样。”
“没什么...”
“也是，哈哈~”他开心地笑，“最近雨水不足哎，虽然我们不能外出了，但对于这个城市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呐。呦西！让我们起到这雨下得再大点吧~！”
啪！！！
我狠狠地朝他的脑袋扇了一巴掌。
“怎...怎么了！”他愤怒又惊讶地望着我。
“我出去一下。”
“啊？？去雨中裸奔？”
“正是如此。”
不过不是裸奔。
我抓起一把雨伞，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能在这样坐视不管了...）
我明明不是...
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哗——感应门开了。
我冲进雨中。
......
坡道边已经雨流成河。
天边滑过数道闪电，大雨阻碍着视线。
“呼...呼...”一边狂奔一边寻找。
心里不断自责着自己的懦弱。
.
.
操场已经水漫金山。
我回头。
（花崎...）
——篮球架的下面...
花崎怀抱着篮球，呆呆地等在那里。
也没有打伞，就这么被雨水淋着...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
我冲了过去。
“啊，沐冉同学...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雨水浸湿她的白发，不断地顺着通红的脸颊流淌。
“你...你等了多久了...已经全身湿透了啊...”我呆在那里。
“这是借来的东西...要是不好好擦干净还回去的话可不行。”
她低头看着抱在胸前的篮球。
“篮球又不会感冒！你应该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把伞借你，快给我回去！”
我把伞递给了她。
大颗雨水落在我的额头。
“不...我们打篮球吧。”
“这么湿的外套怎么打...”
“不行吗...”
“不行，你给我乖乖地回去。”
“那么...至少让我看看沐冉同学投篮...”她微笑着，“我一直很想看。就算是篮球队的投篮..也没从近处看到过。和我这种人的投法不同，不是双手投篮呢。就像怎样，用漂亮的动作来投...所以我很想看看。拜托了...”
她慢慢地走过来。
雨水滑过她的裙子，大腿，袜子...
走到面前，慢慢地把篮球推给我。
“......”
果然...不让她看看不行吗。
嗒。
我松开了手，雨伞掉落在地。
（有多少年没碰过球了啊...）
我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被雨水冲刷着的篮筐。
冰冷的雨水迅速渗透着全身。
是啊...让她看看也好...
这样的话，她也可以理解我了。
“......”
我一咬牙，想要把球举过肩膀。
但是还没到一半，右手便无力地垂下来。
嗒...嗒...嗒...
篮球掉落在泥泞地地面，慢慢滚动。
我弯下腰把球捡起来，再一次作出投篮动作。
咬着牙缓缓举过肩膀...
手腕再次无力地垂了下来。
嗒...嗒...嗒...
篮球又一次掉了下去。
“啊...”花崎沉默着，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样子。
“听我说，花崎...”
“啊，嗯。”
“我是做不到的。”
“嗯...？”
“如你所见，我是无法投篮的。因为胳膊根本举不起来。从受伤以后，一直就是这样...”
“......”
她沉默了，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直盯着沾满泥巴的篮球。
是在为自己那份想当然的温柔而后悔吗？
——‘和我这种人的投法不同不是双手投篮，就像这样，用漂亮地动作来投。’
对根本残疾的我说出了的那些话，此刻正在她的脑海不断盘旋吧。
哗啦啦...
雨更加猛烈。
“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头垂下去，“我，果然是个笨蛋呢...对不起...”
在她别过头去的时候，我看见了她那颤抖着的脸。
她在哭。
嗒。
花崎抱起满是污泥的篮球，跑进雨幕之中。
“......”
而我，一动不动，呆在了原地。
任由视线模糊。
.
.
.
.
她会这么跑回家吗...
迎着雨，在路上这样想到。
（那家伙，好像很失落啊。）
现实太过残酷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该怎么对她说好呢。
......
“呜哇！你还真是浑身湿透了啊。”
开门的赵政惊异无比地打量着我。
“嗯...因为是跑着回来的。呼...”
啪嗒...啪嗒...啪嗒...
“不要一身水就跑进来啊！”他斥道，“拿着，毛巾。”
言罢从衣柜里抽出一条干毛巾，搭在我的头顶。
“多谢...好臭。”
“乱讲，明明是老子用完后好好洗过的。”
“嗯...”
“嘁，要用吹风机的话，书架上就是。”
“嗯...”
“药在茶几上。”
“嗯...”
他用不屑的口吻说完，背了过去。
.
.
之后，到了傍晚...
我又一次走进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