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挑衅的看着温庆久和王点点,温庆久已经完全木了,定定的一言不发,王点点毫不畏惧的看着刘湘:“小儿科,这种把戏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设计,你学好了慢慢自己用吧。”
刘湘不屑的切了一声:“最好别学得像你妈一样……,我想她一定还想过烧掉自己的日记,没有想到的是王点点把日记偷走了,她只能一再要求王点点不要看日记,把日记烧掉。她错误估计了王点点,她也许认为王点点和她一样,就算是看了日记也不会交给警方,因为那会失掉一大笔赔偿金,王点点确实想烧掉日记,可那是在她信守诺言没有看日记的前提下,王点点,我问你,如果你看了日记你还会烧掉它吗?”
王点点摇摇头:“不会,我要是看了日记我就知道,烧掉日记温庆久就没救了。温庆久是个好人,我不应该害他。”
刘湘一拍王点点的肩膀:“我没看错你,这样看来,你们两兄妹真不像是杜窈的孩子,差太远了,我收回我前面的话。杜窈知道自己死了以后,钟点工很快就会发现她,只要一报案,一验尸,就会怀疑她的死因,温庆久你个笨蛋肯定会被查到,这些都在杜窈的算计当中,温庆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认罪?你想保护谁?”
温庆久头埋得很深,曾经伪装了很久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微微侧头看了看王点点的脚尖,王点点倔强的把脚向后缩回,温庆久又把头低下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保护谁。”温庆久终于开口说话:“王点点在房间里大叫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冲了过去,王点点晕倒在门口,杜……窈吊死在卧室,我差点就和王点点一样晕倒在地了,我扶起王点点,想让她在沙发上坐一下,然后打电话报警,她当时迷迷糊糊的,一边挣扎的向外冲,一边不停的念叨‘我杀了妈妈,我终于杀了妈妈。’
我没办法让她冷静下来,只能先把她扶回自己家。其实一开始我不是很在意她的那几句话,我认为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妈妈自杀的事实,我一边照顾她,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警察来了以后,王点点醒了,我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哭得几乎又一次晕过去,一直叫嚷着想去死,嘴里只有一句话‘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我开始有些紧张了,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再理我,一直等到警察全走了以后,她才离开。
没过多久,你们就上来我家做调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会有大祸降临到我头上,只想早一点知道死因到底是什么,紧跟着你们就逮捕了我,我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了,我没有杀她,我自己做过什么我是知道的,可你们既然怀疑有谋杀,肯定就是有证据的,最少你们有证据证明杜窈是被杀而不是自杀,那么凶手会是谁?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王点点,她应该在西安的,为什么没有放假突然的回了家?杜窈肯定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她会和我聊起。王点点回来干什么?还有,她为什么不停的说我杀了她?我有些害怕了,我害怕真的是王点点做了什么,那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凶手到底是不是王点点?我有机会为自己辩解,可如果我不是凶手,你们就会做进一步的调查,查到王点点身上她就很麻烦了。我很想了解多一点,你们是根据什么判断我是凶手的,可惜我不说话,你们问的也少,我什么都探听不到。
然后刻子和麦漭来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王点点也许是想得到保险赔偿,只要我承认杀了杜窈,她就一定可以得到赔偿,我轻松了很多,王点点是我的……妹妹,我答应过……我答应过杜窈,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保护王点点。所以我很快决定认罪,让王点点可以顺利的得到赔偿,再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没有想过,我承诺的,我做到了,这就够了。”
“你是够了,我也受够了!”刘湘丝毫没有为破案而喜悦,她比王点点和温庆久更快的陷入了这宗纠缠不清的亲情案中,对杜窈的万分厌恶,对温庆久两兄妹的愚孝,她觉得都糟糕透了:“你信不信我一样可以告你妨碍司法公正?人人都像你这样还了得?承诺承诺!你们俩都被那个女人骗得晕头转向。”
王点点站了起来:“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妈。”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也不是一个好妻子,没有她这么歹毒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丈夫和儿子,你爸爸就是你妈妈和那个台湾人推下去的!你要不相信你可以自己看。”刘湘把日记递给王点点。王点点转过头去:“我不看,我不相信我妈妈会……你答应过不将日记内容到处散播的,你应该守信。你马上把日记烧掉!”
“受害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麻痹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不公平,别忘了,温庆久也是你妈妈的儿子,他有同样的权利。你有没有想过,温庆久想方设法的接近了自己的妈妈,最后却被自己的妈妈利用,他是什么感受?”
王点点急了,伸手要去抢刘湘手里的日记:“你还给我!你不守信用!!我不管他是谁,我不认识他,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你们随便怎么编,如果你想让所有的人都看看这本日记,你可以找到一千个理由!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只有我一个!”
温庆久不能相信的抬头看着王点点,激动的说:“还有我,我也是妈妈的孩子,也许你不原接受我这个哥哥,可我真的是你的哥哥,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温庆久的声音越来越小,站起身来哽咽着对王点点说:“你不愿意让我看日记,或者你不愿意承认我是你哥哥都没关系,可我真的是……是妈妈的孩子。我都不记得我长这么大,是否开口叫过妈妈两个字,可我在心里叫了多少年你知道吗?爸爸死了,妈妈不见了,我住在叔叔家,他们对我很好,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够代替母爱呢?婶婶不停的骂妈妈,她越是骂,我越是相信妈妈是好人,一定是被他们逼走的,我天天抱着妈妈的照片看,我相信她一定会来接我走。
从小学毕业开始,我就不停的到处去打听妈妈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她,谁都不知道她在哪里,直到有一年的六一,我去儿童中心帮忙做义工,才第一次见到了妈妈,还有你,我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时候你还很小,一两岁吧,我看见她牵着你,抱着你,慈祥,和蔼,她真是一位好妈妈,我跟在你们身后,我不敢贸然上去打搅你们,我能够看见她,那么近距离的接近她,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咿咿呀呀的和她说话,她只说了两句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妈妈的声音,也就是这两句话改变了我一生。
她说‘洗了手才能吃苹果,细菌无处不在,要爱干净。’后来你们走到一个给孩子们检查身体的地方,她指着医生说‘你长大了做医生好不好?医生最伟大了,医生可以救死扶伤。’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些话,也许她对你说过很多话,你不可能一一记住,可我听见的只有这两句,我把它刻在了心里,原本爱干净爱整洁的我更加爱干净,讲卫生,勤洗手,我当医生,我救死扶伤,我希望我在任何一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我那时候已经明白,她又结了婚,我不应该去打搅她。
直到去年,她到我们医院来看病,我才又见到了她,我从她的检验报告上推断她已经得了癌症,我想照顾她,我想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可以陪伴她,你要懂我,我是爱她的。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说她好,可我真的爱她,我想她,那种思念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我经常哭,为不能够见到她哭,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哭着找妈妈,把婶婶哭烦了,扔给我一条围巾,说是妈妈织给我的,从那时候直到现在,我几乎天天抱着那条围巾睡觉,那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爱她,我没有任何冒犯她的意思,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王点点咬着下唇,用手擦去温庆久脸上的眼泪:“对不起,我必须告诉你,妈妈……不会编织,是你婶婶骗你的。妈妈这样对你……对不起!”王点点也哭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别说对不起,你放心,我答应妈妈为她做一切事情,我会照顾你的。我是你哥哥。”温庆久拉着王点点的手:“我是你哥哥,妈妈走了,我们就是最亲的亲人了。把眼泪擦干净,点点,不要再哭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哭了。我永远不会再为她流泪,……这眼泪……这眼泪。”温庆久古怪的笑着,“这眼泪真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