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的声线极轻,深怕惊扰到自家专心看书的主子,低眉顺眼地不曾看过主子半分。
一句‘虞公子来了’。
就足以让竹椅之上的少女为之一振,心里虽然觉得惊讶但没有表露丝毫。暗自搁下了握在手中的书卷,示意侍女请他进来。
心里有些忐忑地伸手捋了一下鬓角处的碎发,举止之中不经意地露出光洁的耳畔,端坐在了椅子上,随便理了理自己身上穿着的藕丝绛紫凤仙裙,故作镇定的将手交叠放在膝上。
她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着雾气,烨烨生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门口。
一道昂藏七尺之身闲庭信步而来,礼数却是周全得很。月牙白的衣裳衬得男子一派的仙姿道骨,丹凤双眸微微上挑,朱唇微抿,似笑非笑。
只需一眼,姽婳就觉得自己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怦怦直跳,鹅蛋脸上泛起了片片的红晕。
上虞径直地走到了里屋的桌前,垂眸看着那竹椅上的娇娇少女。
此刻的姽婳也是主动地站起身微微福了身子,说出的话亲昵十足。
“阿虞,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的嘴角含着甜笑,男子的出现好像能够拂掉内心的烦闷,更是摆手让他快快坐下。
上虞抖动袖袍,好好坐定后,这才回头瞧着少女。
阿虞?
这个词让他心中有些不悦,眉头微蹙却是没有逃过姽婳的眼睛。
少女同样再次坐在竹椅上后,浅笑吟吟的看着他,没有大咧咧地指出来让自己难堪。
抬手握住竹桌上的鎏金紫砂壶的茶柄,一手压住茶盖,低头给他倒下了一杯热茶。
“你说说,许久不来,一来就赶巧了,我这儿刚好得了新花叶,便沏了一壶茶。”
方寸般精细的茶杯中香气缭绕,热茶滚烫。顿时抢了那殿房之中的熏香味道,倒也真的是难得的好茶。
上虞轻挑眉梢,伸手端起那杯茶,戏谑之语却是脱口而出。
“姽婳,一别数载,你一向是爱花露的,何时喜欢饮茶了。”
他颔首轻撮一口茶水,杯中的花叶是伞房花序,簇拥成型。这东西,竟是夕雾。
少女很明显也知道上虞猜到了这东西是何物,便也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阿虞,这东西对嗓子有好处,听竹沥说你最近患了咳疾。你可是一向谨慎的,怎么会去一趟灵鹫就成了这般模样,而且今日也没有看到竹沥前来啊。”
说罢,还仰着脖子故作张望。
一听到是竹沥这个臭小子暗中捣鬼,上虞有些薄怒,轻起唇瓣。
“姽婳,我并不认为你叫我阿虞很妥。”
接着,少女猛然一愣,放下茶壶的手在空中微微僵住。她的嘴角换上一抹自嘲的笑容。
“怎么,叫你阿虞不可以,难道你要让我唤你卫绾?”
句末的嗤笑声夹着一些的不甘心,傲骨立显,姽婳那双桃花眼中掩着难以捕捉的哀伤。
‘卫绾’两个字可谓是触动了上虞最敏感的心弦。
哐当!
上虞将茶杯置在竹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指蜷缩拽进,指节更是有些泛白。
“姽婳,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过你做了什么,心里应该很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