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下了决定要离开齐府,可也不能在别人家正出大事的紧要关头说走就走,要那样还真有点不尽人情了。
所以,韩凌天还是缓过了五天才向齐二少爷提出辞行,齐之楚看着自己请来的这两位客人,暗叹一口气,原先请他们坐客的目的皆没达成,反倒让他们在自己府上看了一段笑话。所以,面对这两人他的挫败感不可谓不大,但在四弟之死这件大事上,韩凌天给他的提示,对他的帮助又很是有帮助,在这一点上他也不是没有感激之情。因此,在面对这两位客人时,他总是有些的不自在,也就时时的无法保持优雅风度,心中郁闷,也就不免总有些失落之感,不知如何与这两人相交。
所以,当韩凌天一提出要走,齐之楚也没多做挽留,客套了几句,又加送了些金钱礼物,就把两人送离了齐府。
而在韩凌天和夕叶在齐府缓行未别的五日里,齐府一直很乱。
五日里,陈万奇被关在地牢里抵死不多说一句话,每次问及都是那句:要杀要剐,敬请随便!让人看着还真显其硬汉本色!
而齐大少奶奶被齐二少软禁在了她自己的院落里。虽遭软禁,但这位看似软弱的女子却表现的异乎寻常的平静,除了不能再走自己的院门,她每日的起居依然一切照旧,没哭没闹更没为自己多说一句话。如此的淡定自若,平静沉稳,让人顿觉她是个不可小瞧的女中英才。
齐大少爷被从外面招了回来,震惊之余,当即拍板报了官。
“哈哈,没想到齐府的人对自家大少奶奶背景的了解,还没你们玄月山庄来得清楚!”告别了齐府,走在通往不知哪个县城的官道上,瞧着四下没人,韩凌天当即哈哈大笑着对一旁的夕叶说道。
夕叶淡淡一笑,说道:“白堂主的情报收集能力本就毋容置疑的,即细又全,这世上让他查不到的事只怕还没几样。”
“而大小姐的记忆能力也让在下刮目相看啊。”
“多谢夸奖!”
韩凌天又是哈哈一笑,细瞧着夕叶,片刻后脸上竟显出了些高深莫测,眨着又目说道:“那我呢,你们白堂主查到了几样?”
“你!”夕叶略一迟疑,回望着韩凌天道:“白堂主说你就像石猴子一样,是凭空蹦出来的!”
“哈哈哈!”韩凌天笑得好不欢畅,“这个评定还真高,我喜欢!”
“瞧把你得意得!”夕叶白了韩凌天一眼:“你这小子难道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不是问话,只是感叹,夕叶微微叹着,她当然清楚韩凌天是不会把答案告诉她的。
“天下地上,有山有水的地方就有人,不是吗?而天下之大,又岂能任人看得全,所以啊,这广阔的大地上,哪都可能没来由的蹦出个人来的,有什么奇怪的?”韩凌天摇晃着脑袋大大咧咧的说着,让人听着真不知是玄话还是笑话?
夕叶又白了韩凌天一眼,没有搭腔,兀自向前走着。
“哈,我想去京城见见世面,可今早听闻啊,现在京城那一带很乱哦,大小姐你怕不怕呢?”韩凌天挑眉向夕叶笑道。
夕叶双眼一瞪,回道:“你几时见我怕过什么?”
“没有,没有!”韩凌天仰天一笑,半晌后突又一沉脸,说道:“哎,不知那个直隶巡抚齐二老爷还能撑得几时呢?”
“怎么,才在齐府住了一个月不到,你就关心起这齐家之人了?”
“谈不上多关心了,但好歹人家给我包吃包住了这么久,走时还送了这么多礼物,好奇一下总是应该的。要是我真在意,怎会在齐大少奶奶的事上,不给齐二少提个醒呢。”韩凌天又晃着脑袋说道。
夕叶淡淡一笑没再回话。
一早两人向齐二少辞行,刚走到了正堂院门,就见一官差急匆匆的赶至齐府,两人好奇跟上前看去,才知是直隶传回的消息:直隶巡抚救灾不赈,又纵容贪官强取豪夺,致使治下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所以圣上现已下旨罢其官职,听侯发落。
齐府上下一听到这消息,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惊恐,因为大伙不久时才刚听闻,大老爷的亲家,内阁大学士王左因一时失言说错了话儿,已在三月前被皇上强迫告老还乡,现今二老爷又这样,四少爷更是死因不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齐府的运势难道就此完了吗?
前三日里齐府在对其大少奶奶的查问中,韩凌天和夕叶就发现,齐家上下虽都知他们的大少奶奶来自武林世家雨林轩,娘亲是现今雨林轩轩主曲无忆的亲妹子,但再接下去探问,却无一人知道大少奶奶的父亲一脉是何来历。
当听闻齐二老爷出事后,夕叶马上联想到她在玄月山庄看到的齐府卷宗上还记载着:齐大少奶奶陈氏之祖父,当年被抄家时,所任之职为河间知府,而齐二老爷齐士标就是在那时调任深州知州,两相任职之地可近得很啊!
白堂主命人所记的这些记录不会无缘无故,韩凌天在听闻夕叶记起的这些后,倒是呵呵笑着没说什么,但两人心照不宣的猜知,这齐大少奶奶和齐府的恩怨也大概是这么一回事了。
其实官场和武林,自古就有扯不清的关系,江湖上哪一家庭武林望族的背后,都会或多或少依有个把官府为靠山,只是自命清高的武林人士,总不愿去承认吧了!
韩凌天和夕叶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告别了镇江齐府,向北不紧不慢前行的同时,在玄月山中,几个山庄的头头又难得的聚到了一起。
“白堂主,关于少庄主的事,你查得如何?”众人一坐定,商总管就直接向白万雄寻问道。
白万雄摇了摇头,道:“还是不知去向。”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关于那个韩凌天,我这倒有新的报告。”
“什么报告?”商总管问道。
“那韩凌天自那天离开咱们玄月山后,就一直寄居在镇江的齐府,而五天前,齐府的四少爷在其生日当天被人杀死了。”白万雄答道。
“哎,这齐四少的死和那韩凌天有关吗?”一身红装的史红莲奇道。
“没有关系,据我查到资料看来,这齐四少的死应是他齐府那位出身雨林轩的大少奶奶所为。”白万雄说着,又简略的向在坐中的人介绍了这位齐大少奶奶的来历和出身。
商总管听后,点点头道:“如此一来,风雨雷电四家的雨林轩就正式和镇江齐府结仇了。”
“这是好事,不是吗?”伊剑笑道。
商总管冷然一笑,又问道:“那个韩凌天怎么会耗到镇江齐府上的,难道是齐府上也有人也得了什么怪病?”
“这倒不是!”白万雄回道:“据查是那个韩凌天出手救了齐府的一个丫环,然后齐府二少爷就顺势邀请他到齐府做的客。”
“呵呵,那个韩凌天真是到哪都结善缘啊!”史红莲‘咯咯’笑道,“我对他真是越来越有好感了。”
“呵呵,能让史堂主也起了好感,那韩凌天的能耐真是不小啊!”白万雄笑道,然后又把手中的资料翻了翻,接着说道:“当然让我新奇的是,自三年前现身江湖后,一直都独来独往的韩凌天,此刻身边竟带着一个据称容貌绝世的少女。”
“哦,有这等事,这个容貌绝世的少女是几时出现在那韩凌天身边的?”蓝贯众觑眼问道。
“自他离开咱们玄月山庄后。”白万雄答道。
“哦,这就对了!”蓝贯众眯缝的双眼睁开了些。
“什么对了?”花总管最先追问道,在坐的其他众人也皆好奇的看向蓝贯众。
面对众人寻问目光,蓝贯众竟又眯起了双眼,一副根本不想回答的神态。
其余众人有些气恼的看向蓝贯众,只有狡诈的商总管抖了抖双眉,看向蓝贯众说道:“蓝堂主,你是否猜到了什么,这又是否与咱们失踪的少庄主有关?”
蓝贯众重又睁开双眼看向商总管,回道:“商总管即以早就有怀疑,又何必再要我说明?”
商总管双手交叉,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说道:“我只知咱们庄主一向不喜他这个现今独存的儿子,至于什么原因,我却一直不得而知。不过,看来蓝堂好像是知道原因何在的,不知蓝堂主可提点一二。”
“哼,这没必要。”蓝贯众说着冷哼了一声,再度闭上了他的双眼。
“商总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花总管见问不到蓝贯众,心绪不佳的转而问向商总管。
商总管先瞥了眼蓝贯众,然后又正了正身子,沉吟了片刻后才幽幽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突然跟随在韩凌天身边的容貌绝世的少女,正是咱们月前失踪的少庄主。”
商总管这话一出,在坐的人除了蓝贯众外皆吃了一惊。
“咱们的少庄主,是女子?”史红莲惊道。
蓝贯众身为玄月山庄的首席医师,为自小就病疾缠身的少庄主看过无数次病,当然是最清楚其真实性别的人。众人见一派淡定自若的样子,对商总管的猜测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一下就猜和商总管所说绝非妄语了。
“呵呵,现在看来咱们山庄中多年来一直悬而未决的那些疑案,皆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了。”伊剑冷笑着。
“哼,只是咱们一直被当成傻瓜的蒙在鼓里,让人气愤。”史红莲冷哼道。
紧接着,在坐的花总管、白万雄也都气恼的冷哼着,虽谁都明白,在这山庄中谁不是一直被他人利用着,谁不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藏着掖着。可当一些自己一直不曾查觉的秘密被当众解开时,谁都还是免不了的要气愤个一下,毕竟被他人当傻瓜一直骗着是谁都不愿意的。
“就不知少庄主为何会跟那韩凌天走到了一块?”花总管疑道。
“这不难猜哦,那个韩凌天最大的本事不就是给人看病吗!呵呵,蓝堂主,难道少庄主身上的顽疾,你就治不了,你的水平真比那个韩凌天差那么多吗?”史红莲一脸哂笑的说道。
蓝贯众终于又睁开了他的双眼,看向还在咯咯冷笑的史红莲,说道:“谁说玩医药的就一定要给人看病的?治病救人,哼哼,这不是我的兴趣。”
“呵呵,那是,蓝堂主的兴趣是在放药杀人上面!至于治病救人嘛,还是给那些自命清高的人才做吧,蓝堂主又怎会看得上眼呢。”史红莲又咯咯的笑着。
蓝贯众面色寒了寒,冷哼了一声,却没再理会史红莲的嘲讽,重又眯上了双眼。众人见此,也都懒得再理会他了。
白万雄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商总管问道:“不想少庄主竟会跟了那韩凌天一块,商总管,我们该如何解决?”
商总管略一沉吟,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不必解决,暂且随她去吧,庄主那里,我自会有交待,咱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稳住庄中的大局!”
屋中其他人,听此点头应了声,然后又闲聊了几句,见无他事,也就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