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去,蔺九卿终于随这群犯人踏上了流放之路。
为了不暴露身份,蔺九卿也做了一些习惯上的改变,比如自称由“孤”变成了“我”,蔺九卿说了十几年的“孤”,一时改口还有些不大习惯,好一会才适应。
不过为了隐瞒身份,只能暂时迁就了,何况就严格来说,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长公主,如今在世人眼中已是尸体一具,她若在拘泥于这些,倒是有些可笑了。
一行人在沙漠中走了许久,四周是茫茫的黄沙,一眼往不到尽头,时不时有寒风吹过,剌在人的脸上就如同刀割一般,沙漠干燥的空气带去了附着在人身体上的水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干涩的,连嘴唇都开始皲裂,出现了翻卷的死皮,当然,除了蔺九卿以外。
**为她抵挡了寒风的肆虐,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脸上的异样,蔺九卿将一块布缠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张虎取笑她是天生公子哥的命,连风也受不得,蔺九卿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孙祈生背着包袱,跟在她身后,包袱里的东西,等天黑了他就找个地方埋了,免得夜长梦多。
蔺九卿大病初愈,加上内力全失,体力还是有些不支,所以每走一段路,她就要停下来歇口气,如此几番,本来走在最前面的她渐渐落到了队伍的最末。
孙祈生将水壶递给了她,蔺九卿接过,仰头喝了一口,喝完正要还给孙祈生时,却无意瞥见了同样落在队伍最末的小女孩,小女孩嘴唇苍白,眼巴巴地盯着蔺九卿手中的水壶。
小女孩无亲无故,又是半道加入的,自然没有人照顾她,也没人肯给她水喝,而先前准备的水被摔翻了,所以这一路走来她都是干着的,一口水也没有喝过。
蔺九卿看了看手中的水壶,然后将水壶给了小女孩,女孩脸上一喜,抱着水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喝够了,小女孩用袖子擦了擦嘴,将水壶还给了蔺九卿,朝蔺九卿脆生生地喊了声:“谢谢哥哥!”
蔺九卿看了她一眼,将水壶抛给孙祈生,然后转身,冷漠的声音传来:“别死在路上,不吉利。”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低下头,神色暗淡。
孙祈生看着小女孩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下一软,低头凑到小女孩耳边,笑嘻嘻地说:“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小女孩立即抬起了头,眼睛一亮:“真的吗?”
孙祈生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说着根本不符合现实的谎话:“当然,他人其实很好的!”
小女孩低眉一笑,看着蔺九卿修长的背影,眼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孙祈生不知道,他自以为帮蔺九卿刷好感的举动,却让蔺九卿惹上了个大麻烦。
这边,蔺九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刚刚那个出手救人的九尺大汉身边,状似无意的问:“你习过武?”
九尺大汉低头看了看她:“习过。”
蔺九卿继续说:“看你的样子,像是个练家子。”
九尺大汉脸上的表情明显顿了顿,说:“只是习过几年而已。”
蔺九卿眼眸一转,讳莫如深地开口:“你内力深厚,起码有二十年的功力。”
大汉停下脚步,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蔺九卿笑笑:“你身上没有杀人犯的煞气,反而有种江湖人士的气息,你应该不是普通的流犯。”
九尺大汉彻底黑了脸:“那又如何?”
蔺九卿脸上仍是不变的淡然:“我只是很好奇你的身份。”
九尺大汉揪起蔺九卿的衣领,威胁道:“小子,我警告你,不要随意打听别人的事!”
“很可惜,我不是那种喜欢听人劝告的人。”蔺九卿眼神倏地冷漠,隐隐的杀气潜伏其中。
九尺大汉立刻意识到这个看起来病殃殃的青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于是开门见山地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蔺九卿突地笑了,眼中的杀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微启朱唇:“我想与你合作。”
“合作?”大汉放开了蔺九卿。
“是的。”蔺九卿向他说出自己的打算,“这一路上命数难定,前路注定不会顺利,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然要找个保护的人。”合情合理的说辞。
九尺大汉想了想,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只能说如果你帮助我,我会报答你。”蔺九卿认真的看着他。
大汉沉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没有给出任何保证,说出的话却给他一种信服的感觉,于是点头:“好,我答应你。”
蔺九卿一笑:“在下姓林,家中排行第九,以后的路,还请多照顾了。”蔺九卿取了“蔺”的谐音,自称林姓。
“林公子。”大汉抱拳道,“你叫我天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