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天狼女王派来迎接皇子的使臣团就会抵达帝都,帝宫上下都在为这事张罗。
时隔四十余年,天狼使臣的队伍又一次踏上了大蔺国土,可谓是今年最引人注目的一件大事了,整个帝都都在议论这件事:
“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咱们的长公主殿下要封一个戏子做皇子送去天狼。”
“戏子”
“没错!这天狼的使臣马上就要到帝都了,到时候接个赝品回去,就怕那天狼女王一个不满意……”
“瞧你这话说的,不送个假的,难道送真的去咱大蔺可就太子这一个正统皇子!”
“这样也是,要是长公主把太子送过去,这皇位不就落她手上了吗?”
“我看送不送去都无所谓了,反正这皇位长公主是坐定了!”
“此话怎讲”
“你们难道不知道太子殿下中毒的事”
“什么太子中毒了”
“这不可能吧,谁那么大胆敢向大蔺未来的天子下毒”
“还能有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难道是……太子殿下好歹是她一手养大的,这也太……”
“嗨,现在的人为了权力什么做不出来,何况那位的名声不一直都那样吗?”
“圣隆帝姬当年不也是弑父篡位吗,看来她和她那母亲没什么区别……”
“唉,一家子的狼子野心!”
“谁说不是呢……”
街边茶坊,听着远处几个百姓的议论,蔺九卿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
本来今天是想微服出来散散心,却不想听见了这些。
身边十五气愤正要起身,蔺九卿按住了他的肩,摇了摇头:“算了,只是一些无知的市井百姓罢了,用不着这样小题大做。”
“可……”
蔺九卿沉声道:“你的剑是用来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而不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蔺九卿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她有她的原则,她从来不会将刀口对准除了自己敌人以外的人,尤其是弱者。
“回府吧!”说完这话,蔺九卿往桌子上放了一锭金子,然后一撩袍子转身离开了。
十五默默跟了上去。
茶坊的伙计见状眼睛一亮,将桌上的金锭子放在嘴边咬了咬,看着远去的主仆二人,脸上溢满了笑。
嘿,遇见大主顾了!
·
夜里,长公主府。
白天在茶坊里的经历确实让人心里不怎么舒坦,她突然有点想找个人说说话,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此时正关在地牢里的蔺风。
这几天发生的事确实挺多的,蔺风虽然屡屡触怒她,却到底是陪伴她十几年的人。
于是蔺九卿遣散了身边的暗卫,一个人往千机塔下的地牢里去了,但走到地牢口,不知怎么的,她却停住了脚步。
蔺九卿在地牢外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转头离开了。
离开地牢,蔺九卿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逛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公主府一个偏僻的角落。蔺九卿抬头一看,一座清幽别致的小院映入眼帘,小院外的牌匾上写着“离院”二字。
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蔺九卿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一阵歌声从院里传来,生生绊住了蔺九卿欲离的脚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音色婉转,缠绵悱恻,少年的特有微哑带着女子的戏腔,珠玉沁碎,丝丝扣扣。
那声音,竟像是生出了千丝万缕,勾魂摄魄,蛊惑人心。
蔺九卿顿了顿,一个跃身跳上了院子的围墙。
然而,围墙这方的景象,却生生惊艳了无意驻足的看客——
只见参天大树下,月华如水,一树白花随风游曳,树下红衣戏子婆娑起舞,孤影徘徊,长长的水袖在细风中旖旎,风起绡动,惊落眉间霜雪。
额间红色发带穿过发丝束在脑后,鸦青长发如瀑披落双肩,两缕红缨缭绕发间,红衣凄艳,剥离一庭清风。
蔺九卿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能跳出这般惊艳的舞来,登时愣在了原地。
正发怔,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边:“殿下……”
蔺九卿侧目看着突然出现的十六,微微抬手,十六看了看树下的少年,于是噤声,向她行了个礼,默默退下了。
目送十六离开,蔺九卿转过头来,却见树下少年正望着自己,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