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收场,身后鲲州使者仍哭哭啼啼地惹人心烦,蔺九卿冷着脸看他一眼:“哭够了?”
鲲州使者立马变了张脸,起身来到蔺九卿面前,妖妖娆娆的一嗔:“殿下刚刚那一脚踢得我好疼啊!”
蔺九卿嫌弃地皱了皱眉:“正常点!”
鲲州使者撇撇嘴:“殿下不是说不到万不得以不让我暴露吗,怎么又急着让我匆匆赶赴帝都演这么一场戏?”
“鲲七,这不是该你问的。”蔺九卿说,“做好你的本分才是正事。”
是的,这位脸上敷着胭脂,不男不女的鲲州使者正是长公主的眼线,千机塔暗卫之一——鲲七,两年前被长公主派去鲲州王身边进行卧底,监视鲲州王的动向。
鲲七也不生气,又说:“听蔺风说国师大人失踪了,殿下知道怎么回事吗?”
蔺九卿眼底一沉:“这次让你来跟这事也有关系,回去跟十二州的眼线联系,让他们留意着点李长欢的行踪。”
“难道……”鲲七一惊,“殿下怀疑国师大人被人……”说着,将手放在下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蔺九卿斜睨他一眼,“你认为天下除了孤,还能有谁杀得了他”
“……没有。”
鲲七暗暗腹诽:国师大人是千年老妖怪转世,有谁那么大本事弄得死他啊!
转眼不经意看见低头跪在角落的一抹红衣,鲲七眼睛一亮:“殿下,这还有个美人呢!”
阿鸩脑子已经完全懵了,什么演戏,什么鲲七,什么国师,他这是听到了多少了不得的东西,这是要被杀人灭口的前兆啊!
正思绪混乱,突然眼前出现一抹华丽的金色,缀着浓艳的孔雀羽,生生灼痛了人的眼。
“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意味。
地上的阿鸩不作反应,双手规整地交叠枕在额前,头埋在双臂间,极其卑微的姿态,又带着近乎膜拜的虔诚。
蔺九卿挑眉,俯身,一手负在身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颌。被迫抬升的高度差绷得阿鸩颈部的皮肤生疼,使他不得不将目光落在居高临下打量她的长公主身上。
这是一张薄情寡欲的脸,淡泊如凉的眉眼,淡朱色的薄唇,阴冷的气息生生压下了满身的金色浮华,诡异的和谐。
蔺九卿眼睛微微的眯起,敛藏起眸间的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惊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美人倒是不假!”
着实,本以为是个戏子,无非就是有几分姿色,她向来是个不怎么看重皮相的人,但这少年的脸却是难得一见的艳丽。
是的,艳丽,这样的词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但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瓷白的肌肤,亚麻色的瞳孔,朱唇泣血,美艳天成。不同于一般男子棱角分明,这张脸上的弧度出奇的柔和,额间一抹朱砂衬得他整个脸格外明艳。因为是戏子扮相,眼尾处描了细细的淡红胭脂,眼睑下薄如蝉翼的肌肤上一滴朱砂泪妖异绯绝,如绸缎的墨色长发用红色的发带束在脑后
——只一眼,天地失色。
突然蔺九卿像是想到了什么,手腕一转,厌恶地放开他的脸,阿鸩赶紧又规规矩矩的伏在地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过了半晌,“哐当”一声,一把镶嵌有宝石的银色匕首落在他的耳边,她说:
“这张脸,留着也是祸害,毁了吧!”
蔺九卿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人背脊一寒,阴森森的声音里带着啮碎灵魂的狠戾。
一旁的鲲七咂了咂嘴,啧啧啧……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偏偏遇上了大蔺最暴戾的长公主殿下。
阿鸩微微抬头,双眸淡淡扫过地上的匕首,面色如常,并未显现出惊慌与惧意,而是恭敬地抬起双手,向长公主作揖,低垂着头道,“若遵循殿下之意,殿下可愿留草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