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湘忆相对而坐，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我心一慌，别过头去。

“又不是我拦着秦轩不救的……”我低声喃喃。

杨湘忆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又看了看地势，打算站起来，只见一条那条黑色的鞭子一下甩出来，打在杨湘忆的腿上，瞬时渗出一大片鲜血，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而边上的石块也因剧烈撞击掉落，她的容身之处越发狭小。我连忙端端正正地坐好，唯恐也受了那一遭。

“你到底想看什么？”羽后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形，几乎要吞掉这一片黑洞。

“不过是玩个游戏，亏你自诩一国之后，如何沉不住气。”声音幽幽传来，我仿佛能觉出底下有如蛇潭般阴暗。

“不知前辈想做什么？”秦轩立在崖上，如一尊石像。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有些干了，害怕起来，只好抱腿而坐，让那片血迹更贴近胸口。

“还记得引泱给相里的那封信吗？他让相里做决定，是要我，还是三十万大军的性命，相里他……我今天也让你做这个决定，两个女人，你选一个，剩下的那个，就永远陪我待在这里。”

“你个妖妇，心肠如此歹毒，你会不得好死的，”羽后气急败坏了，顾不上任何仪态。

“死？”一声冷笑，“我早就死了，”她声音沙哑，“早就死了。”她许久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突然，一阵滚石声巨响，只听得她说，“还没选好吗？若是那么难抉择，不如我替你做了决定。”

长绫如一条迅疾的鞭子，猛地向我抽来，脸上有瞬间的刺痛，一转头，耳后的石块噼里啪啦掉下来，我只能护着头趴在地上，第二进攻发起，是针对杨湘忆的，长绫拖着杨湘忆的脚腕就要往下拽。

一条白色丝带从空中飘下，而后一抖便化作了一柄长剑，往上看，执剑人是秦轩，把柄“剑”却是两个圣女身上的衣服做成的。

又不知从哪里窜上来的绳子缠住我的手腕，越挣扎缠得越紧，直到我整个人趴在石头上不能动弹。

秦轩的丝带勾住了我手腕上的长绫，我好歹还能直起身子来。

长绫和丝带如黑白两条鞭子在我和杨湘忆间僵持不下。

“两个都想要？未免太贪心了。”

从黑暗处飞出一样东西，直冲向丝带，秦轩翻身一躲，两条丝带绞成一股，那东西擦着丝带划过，落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原来是个石子。

“看来由不得你不做决定了。”

秦轩不说话，只是拽着丝带不放，手上的手臂已将丝带染红。

“你还犹豫什么？快救翎儿啊。”羽后想上前去抓丝带但又怕秦轩松手。

“废话可真多。”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长绫，将羽后掀了个底朝天，一阵闷响之后再听不见半句话，估计是被打晕了。

我回想起文雀城外指引百鸟的气势，难不成是场梦？

“放开我。”一阵心烦意乱，凭什么要秦轩做决定，我自己的命，自己做主不行吗？

“阿镜，别乱动。”秦轩红着眼睛，我能感到他的颤抖和疲惫。

“秦轩，你爱过我吗？”杨湘忆突如其来的话令人措手不及。

“我……”秦轩不知该怎么说，“等我们出去再说好不好。”

他像是在哄两个小女孩，但他不知道，小女孩有时候不光是闹脾气而已。

“秦轩，你若不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最终我们都会在一起的。”她哭着，往上面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翻身跳了出去。

“不，不要……”

秦轩拼命挥着手里的丝带，缠住了杨湘忆的腰，只在瞬间，我感觉那股撕扯的力量消失了，我被拽下了深渊。

“不要……”回声好远，不知道是不是为我。

我在黑暗中疯狂地下落，身体好像被撕裂了，想抓住什么借力，却只是捞到一把碎叶子，我是在树洞里吗？

身子受到猛烈的撞击，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撞飞了，好在是朝上落地，脸还没烂。

我茫然地盯着上空，发现原来我真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那是一棵美丽的书，黑色的树干，白色的叶子闪着光，还结着红色的果子，好鲜艳，好想咬一口。

我舔舔嘴唇，发现口干得不得了，真是奇怪。

有人从旁边走来，但是我不能转头，只能靠听来辨别距离。

她走入我视线，长发遮住了脸庞，一身素衣已经破烂不堪，她的眼睛如鬼魅，藏在头发后面，我却能感受到直勾勾注视。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也曾是个美丽的女子，我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好啊，沈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