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夙宸有些忧心了,夏锦爱从来没有被人逼到如此地步,他害怕她……害怕她会一个承受不住精神垮了下去。
如他所料,夏锦爱的确承受不住如此屈辱,但她绝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主,她猛地抬头,往日里深邃清冷的眸子里迸发出了一种嗜血的冷厉,她的声音已经不是那种软糯的清甜了,她的声音像是索命的地鬼,“荒阙……很好!很好!很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可见她的自尊心在疯狂的咆哮着,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她的清贵,不允许让她向任何一个人低头!绝不!
荒阙睥睨尊傲的神色有些发怵了,他好像……刺激过头了……
他悄悄的挪动了眼珠子,向下不动声色的看着夏锦爱,正巧与夏锦爱阴戾的眸光撞在一起,他连忙收回了眼神。
疯狂中的夏锦爱的敏锐力是十分可怕的,不,可怕怎么能用来形容她的敏锐力?用恐怖来修饰都不及!仅仅只是一个眼神的碰撞,夏锦爱已经从中看出了荒阙的惧意,她冷冷的勾起唇角,声音阴森可怖,“荒阙,今日,你的命必须留下!”
她的声音令人打心底里生出寒意来,但那不容置疑的坚决已经让荒阙感觉到自己之后的情形了。
从荒阙失神到回归清明,不过短短的几秒钟,而在这几秒钟之间,夏锦爱已经站起,手中夹紧了银针,荒阙,该死!
她手中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荒阙,荒阙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夏锦爱的银针定了穴,全身上下,他只有一对眼珠子可以转动,一张嘴可以说话,其他的地方,就像是僵化了一样,荒阙已经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了,他愤怒的怒视着面前面容精致的不可思议的女子,他的声音里包含着愤然,“你!你好卑鄙!”
夏锦爱冷笑,“卑鄙?在你将我踹跪在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应该预示到了自己的死亡。”
好蛮横不讲理的回答!
荒阙险些被她给逼疯,“不过就是跪了一下而已!至于吗?!我看你跪了一下也不至于死!”
夏锦爱不怒反笑,她唇角微勾,阴鸷冷厉的眸子在那一刻充满了无辜的柔软,她的声音十分的软糯清甜,她笑着说,“好,我帮你解了你腿上的定穴,你跪下来,我就饶你不死。”
“……!”
荒阙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荒阙声嘶力竭的咆哮着,“我是天地的第一个生灵!我是汇聚着天地精华的存在!我是你们人类应该敬仰的神明!你竟然敢要求神明向你跪下!你可知道这是会遭到天谴的!”
夏锦爱冷冷的盯着他,“神明?”她嘲讽的一笑,“神明?所谓的神明,不过是想要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存在而已!”
她的声音骤然尖锐,“你们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却不容得他们对你们有半点不敬,必须时时刻刻心存敬仰,神,呵!一种高傲的可笑的物种,这类的物种,竟然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享受着所有人对你们的奉献。你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你们从未给予过他们什么,幻天大陆,是被神明抛弃的地方。”
整片森林随着她声音的消失而重新陷入沉寂,荒阙有些不能理解面前女子的思维,但他蓦地发现,他面对夏锦爱的这一番指责,竟然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选择了沉默,夏锦爱微笑,“荒阙,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给我跪下赔礼道歉;二,命给我留下来。你知道的,不过是取你的命而已,我有那个能力。”
荒阙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笑靥依旧像是初次见面那般清冷傲然,不知何时,他的腿已经可以动了,他很清楚,面前的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会说到做到。
他想要跪下,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膝盖竟然如此的僵硬,冥顽不顾,宁死它也不肯弯曲一下。
他咬紧了下嘴唇,这种屈辱,是从来没有的。
自他降世,就是天地的宠儿,他被所有人崇敬着,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被所有人高高的敬仰着,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当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冲出来告诉你,你没有资格享受这一切,所有人都没有心安理得享受的资格,你们只不过是实力强大而已,你们并没有为他们做什么,他们根本就没有需要敬仰你们的必要!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心高气傲的你们妄自定下的规则而已!
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已经暗淡了,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她洞悉一切的精神,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她那强盛的生命散发的活力,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因为她而变得不一样。
扑通——!
在他膝盖坠地的那一刻,荒阙觉得,他独自一人孤独寂寞的度过这么多万年甚至亿年,都比不上这短短的跪下的一刻。
其实,过程连一分钟都还不到,夏锦爱上前挑起他的下颚,声音里没有了刚刚的愤恨,依旧是寡淡的清冷,“想清了?”
荒阙困惑地看着她,想清了?想请什么?
呵——!愚昧!夏锦爱冷笑着,“既然如此,跪着吧。想清了,再起来。”
荒阙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却也晓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命在她手里,他不得不屈服。
……
一盏茶的时间,夏锦爱问,“可想清了?”
荒阙点头,“想清了。”
夏锦爱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葱白的指尖,“既然如此,那便说说你想清了什么吧。”
荒阙沉吟片刻,“三六九等,不过是虚无,每个人都应当得到应有尊重,”他郑重地站了起来,“我想请求你,解开我的穴位。”
夏锦爱眉梢微挑,呵!
荒阙这句话说得倒是好!
三六九等,不过虚无,好!
她欣赏的看着荒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