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七荤八素的训斥之后，昊通和收起了为老不尊的样子，总算有了点一族之长的威仪。
“两月之后，便是族中年轻一代的成人礼。”
说起正事，昊风立马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态，面色严肃，盘坐在地等待昊通和的下文。
一直在旁侧沉默不语的昊天也目光一闪，虽然没有抬头，却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昊羽一愣，心中思绪飞转，印象之中，那个一切井然，最终却惨遭灭族的昊家两月之后应是也有一场成人礼。届时，族中老老少少皆来观礼，而他们这一代少年，不但要参加此番仪式，更要在仪式之后，相互比试，决出个中翘楚，日后加以培养，让这些翘楚之辈，成为守护昊家的中坚力量。
当然，说是比武，因为族中没有武技，昊家年轻一代私下里都这么描述成人礼的比武：族长主持俺们来打架……
最尴尬的是，每每昊家年轻一代有所比试，昊羽都是那个鼻青脸肿的垫底之人……
并非天赋低劣，也没有疾病缠身，相比壮如蛮牛的两位兄长，昊羽的习武天赋亦是不遑多让。只是不知为何，昊羽天生对所有事都抱有极大热忱，琴棋书画商算食匠，算不得样样精通，但也各具水平。
所以……平日里的强身健体便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论起战斗技巧，昊羽自诩即便不及大哥昊天，也起码不输二哥昊风，但奈何昊家血脉尽是好战分子，一个个幼时眉清目秀，长大了全都练得虎背熊腰，昊羽这罕有锻炼的单薄身形，就算再强的战斗意识，也抵不过对方一身横肉一力降十会。
好在昊家这帮熊孩子心思单纯，这么多年倒从未有过恃强凌弱的现象，每次把自己打得鼻血乱流，完了一个个还可怜兮兮地求自己帮他们做各种繁琐之事，例如做零食，缝衣服，修房屋……
这让老夫哪来时间修炼？？
昊天昊风对这个苦命弟弟也只能摇头苦笑，偏偏昊羽心理腹诽，对这些事却毫不推辞，族中上下总是遍布其乐此不疲的忙碌身影，久而久之，这特殊的挨打狂魔也便以这种存在方式立足昊家，度过了十四个春秋。
无论如何，此番成人礼，是少不得出丑了。
“你们仨都给我打起精神，事关昊家族长之位由哪一系执掌，万万马虎不得。我可不想勤勤恳恳二十年，一比回到解放前……尤其是你，你这小崽子！给老子认真听着！”
昊通和一声咆哮，惊得昊羽虎躯一震，方才满脑的天外神游尽数化作懵逼，抬眼看去，一对铜铃大的牛眼死死盯着他，几欲冒火。
“啊？老爹，放心，老夫很认真的在听的！讲真，咱昊家年轻一代这些渣渣，老夫挥挥手，弄得他们人仰马翻……”
“你这混蛋东西！”说着，昊通和一脚下来，把昊羽踹得人仰马翻：“奶奶的，昊家上下除了养得牲口，谁不知道我昊通和家里的小崽子最能打！但是就连那些牲口都知道，老子还有一儿子，弱得连条狗都打不过，跑去人家修狗窝还让狗追着咬了半个昊家大院？最后裤子都被咬掉了还是左手遮前右手遮后回来的？”
说着，越发觉得火大，又朝昊羽屁股上踢了两脚。
“哎哎哎，我……”昊羽脸色一黑，这种羞耻的黑历史在昊家早就无人不晓，但鉴于日后谁家都难免有求于这万金油，昊家上下也就很默契地闭口不谈。如今昊通和揭起伤疤，一套说辞可谓是行云流水，看不出半点亲生父子的父子情深。
“你什么你！天天自称老夫，一有小帅哥让你去帮人家补衣服做饭就跟磕了春药似的！你再过两年就可以结婚了，你大哥二哥虽然没有心上人，但好歹也天天有姑娘端茶送水，你呢？一天到晚扒拉着小帅哥，这家窜一趟，那家搭把手，现在昊家哪个姑娘不吃你醋？”
昊羽直觉天雷轰顶，两耳嗡嗡作响，老夫只是觉得去女孩子家帮忙很尴尬，什么时候扒拉小帅哥了？
“我！……”
“闭嘴！我堂堂昊家族长，脸被你丢尽了！没出息的东西！说你平时不好好修炼也就罢了，谁家孩字不是从四岁就开始修炼，我和你娘看你脑袋灵光，什么都会，真当你能认真修炼，就没有多管，结果呢！？过两年家族集体测试修为，简简单单的五心向天，你好家伙给我在全族人面前四脚朝天？？所有人都在那看着，看着我！我身为昊家族长，我……要不是你娘拦着，老子当场一巴掌毙了你个不成器的小狗贼！”
昊羽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奔涌。
“八年前的陈年旧事！……”
“滚犊子！”
又是一脚飞起，踹得昊羽嗷嗷惨叫，昊通和翻着白眼，越发觉得这个小儿子面目可憎。
“呃……爹，咱歇歇火，再两个月就是成人礼了，正事要紧……”
看得差不多过瘾了，昊风便出言停止了这场闹剧。
“哼。”
昊家族长一挥衣袖，似乎对没能踹死这小孽障分外惋惜。
“题外话就到这里，这次昊家成人礼事关重大，最终能被认可的人只有一成。”
“认可？”
昊羽揉揉屁股，哼唧着爬起了身，询问起来。
“嘿嘿，谁知道咱们昊家年轻一代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昊羽顿时噎住话头，不知该说什么。
又是真的假的这个话题……
气氛……再一次诡异了起来……
他余光扫过，大哥仍旧一副死人模样，不赞一词，二哥也收起了方才看热闹的嘻哈之态，双目死死盯着昊通和，面色阴寒，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一片惨淡的寂静，微风吹过，却没有草木飒飒作响，一种荒谬的扭曲之感，在昊羽心中慢慢浮现。
“没有被认可的自然是假的。”
昊通和面无表情，两只眼睛如同傀偶，缓缓转动，使视线在昊家三兄弟之间扫来扫去。
“假的……没有必要成人。把尸体处理掉就是。”
昊羽头皮瞬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