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渝川愣了愣，嘴角微微一勾，表情很冷，有些讽刺的味道：“成功了，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唐安居心中一凛，直觉其中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变故。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唐渝川的脸色那是只有更难看没有最难看，但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道：“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做，洛扶倾做事向来很有原则，从不会在别人不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做什么小动作，可是那一次，他却打破了他一直以来所有的坚持。

我们说好的是，洛扶倾帮我救回你娘亲和二哥，我在不违背道义的前提下答应为他做三件事，但洛扶倾却没有遵守约定。

也是我自己蠢，直到最后关头才发现不对劲，可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唐安居听得云里雾里，一脸懵逼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渝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答应之后，洛扶倾以作法需要时间准备一些东西为由，先用灵药吊着你娘亲和二哥的性命，又找了个借口抱走你，而我当时焦躁情急之下也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了他。

洛扶倾所说的需要时间，并不是借口，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也是真的，那几天里，你娘亲和二哥昏迷不醒，而洛扶倾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什么，待我等不及要去催促他的时候，洛扶倾却告诉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随后，洛扶倾便带我去看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他告诉我那是祭坛，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几天的时间他都在忙什么。”

说到这里，唐渝川眼含愧疚地看了看唐安居，情绪低落道：“我是亲眼看着你被抱上祭坛的，我还记得，那一天，天气阴沉沉的，但是没有丝毫下雨的征兆――事实上，自从南国地气运被强行抽取以后，浮屠江以南，无论天气多么阴沉，都没再下过雨。

我不懂那些奇妙的法术，眼睁睁地看着洛扶倾为所欲为，害怕打扰到他，间接害了你娘亲和二哥，是以从头到尾都不敢吭声。”

没有见过那个场面的人，永远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当是时，唐渝川满心紧张地远远站在祭坛之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扶倾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似的，虽然看不懂，却并不档次他记住所有的过程和动作。

一直到今天，唐渝川虽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心怀不忿，却无法否认，洛扶倾所作所为，虽然做法有些自私，有失他一贯的形象和风度，可救了自己的妻儿却是不争的事实。

定了定神，唐渝川借着回忆道：“洛扶倾的确很有些本事，作法开始之后不久，天地间便响起了闷雷，天上浓云翻滚，犹如海浪，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一般，片刻后，黑压压的天空之上，毫无预兆地被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劈开，远远地看着，就像是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与此同时，祭坛之上狂风大作，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地上飞沙走石……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和各种各样的声音，听着很是热闹。”

到现在，唐安居已经很能接受这个世界的各种设定了，因此听到这里也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作法么……一般不都是这样？

她看过的那些玄幻啊仙侠啊神话电视剧之类的，里面的特效多不胜数，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场景如何震撼人心，只是，从电视剧里看到，和身临其境地亲身经历，毕竟是有很大差距的。

见唐安居反应出奇的平静，唐渝川有些放心，又有些担心，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让她知道前因后果，才好为以后做打算，便也只能压下心底的那点担心，声音平稳道：“后来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作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出了一些意外，但最后还是成功了，只是那一瞬间，以整个祭坛为中心，散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带着一种极为暴烈却又极为温和的力量，席卷一切，之所以说极为暴烈，是因为那白光爆开以后，周围的一切，房屋倒塌，被夷为平地，树木则被连根拔起，更有甚者，直接爆成粉末，而之所以说极为温和，是因为那股力量并未波及活人，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相反，还令人如沐春风，如同呗洗涤了心灵，从内到外都极为舒爽。”

唐安居啧啧两声，表情很是唏嘘，心想就知道会是这样，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那可都是套路啊！

等了一会儿，见唐渝川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唐安居试探地问：“这就，完了？”

唐渝川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以为在听睡前故事呢？还一副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他就不信，以她的智慧，听自己说了这么多，会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可她怎么一点都不生气不愤怒呢？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思来想去，唐渝川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该不会……

神情古怪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唐渝川掩饰着什么似的，轻咳了一声，道：“除了中间出了一点意外，其他的都很成功。”

但所有见证过这一切的人都知道。事情并不像唐渝川口中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转移气运，本就是逆天之举，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更别说，洛扶倾暗地里还搞了一些小动作。

是的，洛扶倾并未按照约定好的行事，而是在转移了气运之后，又强行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唐安居身上的气运之力剥离了半数，用以填补南国亏损的气运，至于灵脉，只要有了庞大的气运之力，灵脉再生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做这一切，洛扶倾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烈，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那从未有人记住过的面容终于支撑不住似的显现出来。

那是一张很年轻很俊美的面孔，但那惊鸿一瞥的美貌也只是昙花一现，因为马上，洛扶倾的容颜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形销骨立，形容枯槁，不过片刻，便由一个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哥变成了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