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有一流传甚广的句话是“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事实证明，能被人们口口相传的，大都不是空穴来风的。

唐安居便很好地验证了这一点，作为一个女人，咳咳，目前还是女孩，当听到当今皇帝居然曾经是自家老爹的情敌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唏嘘感叹，而非与自家老爹同仇敌忾统一战线，当听到情敌差点得逞而自家老爹却自始自终没有出现时，唐安居最关注的重点居然不是当时他在哪里，而是那一句“身份敏感”。

然而当事人唐渝川却不欲多言，对此事颇有些却讳莫如深的味道，

唐安居对此也很无奈啊。

只好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听自家老爹继续讲当年的前因后果。

唐渝川花了两秒的时间将自己的思维转回正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拒绝了封赏，本想来个激流勇退，从此不问朝堂之事，携你娘亲和你的两个哥哥云游天下，走遍名山大川，看遍天下美景，余生都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谁曾想，天不遂人愿，就在那一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一直被我们压着打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北国军队，突然间变得异常勇猛。

最重要的是，定下那家伙登基大典的吉日之前，敌我双方曾经签订过暂时休战的文书，然而北国军队却违背了当时两国将领亲自定下的休战合约，悍然越过浮屠江，一天之内，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连攻克了三座城池。”

唐安居听得认真，托着下巴思忖着，看来自家老爹对于皇帝当年差点抢了他的意中人始终耿耿于怀啊，连称呼都是毫不客气的“那家伙”。

好吧，重点不是这个。

唐安居眨了眨眼睛，问：“然后呢？”

似是又回想起了当日的情形，唐渝川神情黯然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然后，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倒还不至于将新生的南国陷于万劫不复的必死之境，北国接连攻克三座城池之后，南国这边也反应过来，采取了相应的紧急措施，总算暂时抵挡住了北国军队势如破竹的攻势，而我，在谢绝了封赏之后，便想带着我们一家远走高飞，可还没等我踏进家门，便有那家伙身边的亲卫将我拦住了，说是前线十万火急，希望我速速回去主持大局。”

说到这里，唐渝川的神情变得极为愤怒，也不顾萧兰舟在场，“呸”了一声，带着鄙夷之色道：“什么需要我主持大局，他分明自己就有这个能力，却非要把我叫回去，分明是不安好心，若事事都要依靠我才能做决定，他这个皇帝当着做什么？有什么用？干脆把自家江山拱手让人算了！”

唐安居知道自家老爹是在说气话，默默地听着他发牢骚，顺带贬低曾经的情敌，没有吭声，毕竟，这么孩子气的老爹，委实是难得一见哪。

没多久，唐渝川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又开始说进入正题，仿佛刚才那个满身怨气破口大骂的人不是他似的。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唐安居忽然打断他：“我是不是在那一天出生的？”

唐渝川看了她一眼：“是，原本你娘亲的预产期不在那一天，另一方面，我又想着你娘亲身边有无数暗卫高手护着，本以为事情应当是万无一失的，权衡之下便暂且搁置了回家的想法，火急火燎地赶到临时的行宫，谁知不久之后你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便传来消息，说你娘亲遭人暗算，动了胎气，提前生产。”

听到此处，唐安居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神情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紧张，动了动嘴唇，想问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唐渝川顿了顿，眉头微蹙：“你娘亲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生你两个哥哥的时候，为了不让我担心，她软磨硬泡连院子都不让我进，就怕我听到她的呼痛声失了分寸，你虽然因为意外早产，但若非十万火急性命攸关，你娘亲身边的丫头也不会在那时来叫我。”

唐安居垂眸，敛去眸中复杂的神色。不用说，她也知道她那从未见过面的娘亲生她的时候有多么艰辛，被暗算，早产，看她老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还不止如此……

果然，下一刻，唐渝川便道：“当初我之所以愿意跟着那家伙起兵，为他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过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配得起你娘亲，也为了有一个能与你娘亲的身份相匹配的身份，但你娘亲却不在乎这些，她说，她前半辈子被身份地位所束缚，恨透了身不由己的滋味，余生只想粗茶淡饭闲云野鹤，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她既然这样想，我自然是顺着她的，这才在论功行赏之时谢绝封赏，意欲退出朝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跟你娘亲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不让她受到一点非议，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所做的一切便都没有了意义。”

唐安居表情木然：感觉自己被猝不及防地撒了一嘴狗粮是怎么回事……

唐渝川没注意到自家女儿有些古怪的神情，整个人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道：“在听见你娘亲身边的丫鬟的传信之前，我便觉得心中隐隐不安，但那种感觉消失得太快，我以为是因为前线战事吃紧的缘故，便强压下来，直到我听到传信，昏昏沉沉地赶回家，才知道那心慌和不安从何而来。”

说到此处，唐渝川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似的，声音低沉，吐字却很清晰，道：“你娘亲生你两个哥哥的时候，都是有惊无险，所以，我的心虽然提着，却知道你娘亲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况，当时府中还有号称‘圣心鬼手’的神医杜衍之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的娘亲有事。但生你那一次，你娘亲却难产了，情况凶险万分，待终于平安生下你来，你娘亲的一条命已经是十成去了九成。”

一条命十成去了九成……唐安居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不知所措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