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居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见白苏居然上前帮自己顺气,双目圆睁一脸惊恐地后退了数步,满脸抗拒地瞪着他。
“你躲什么?”白苏不解地皱了皱眉。
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的唐安居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目光警惕地盯着他,表情严肃道:“没什么,天太热了。”
天太热跟她有什么关系?白苏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唐安居想着赶紧溜之大吉,没给白苏开口的机会,指着昏迷的永善快速道:“小孩子身体娇弱,有问题不能耽搁,我真的不能久留了。后会有期。”
说完草草地拱了拱手,逃也似的拉着青玄消失在人海中。
白苏面无表情地望着唐安居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半晌,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目光由眼前繁华喧嚣的大街移向万里无云的晴空,神色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若有所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这个世界,可没有佛教啊……会是你么?”
一阵清风徐徐吹拂而过,这一声近乎呢喃的低语便被吹散了似的,飘逝在空气中。
这边,唐安居拉着青玄只管埋头往前走,直到青玄忍不住出声提醒“走错路了”才略显尴尬地停住了脚步。
但下一刻,她的尴尬便全被担心替代,忧心忡忡地看着昏迷的永善:“她怎么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晕倒?”
青玄表示,自己不是大夫,并不能诊断出永善为何会如此。
唐安居突然又想起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对了,明河呢?怎么只见你不见他啊?”
“他回府报信去了。”青玄道。
唐安居顿时感到了侍卫们对自己满满的不信任感!
不过,如今永善昏迷,唐安居也没了领会庆都繁华的兴致,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道:“我们也回府吧。”
青玄求之不得。
一路风平浪静。
站在丞相府恢宏的大门前,唐安居这才发现,自家府邸的匾额上题的字其实并不是什么“丞相府”,而是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唐府。
唐安居并没有去细思其中的深意,当时只是想着,之所以被称作丞相府,大约只是人们称呼高官府邸的习惯吧。
踏进唐府的大门,唐安居没想到,她回家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唐丞相。
“呃,爹,你怎么在?”唐安居微微有些讶异,一般来说,这个时辰,作为丞相的老爹不该正在上早朝么?今日可不是休沐日啊。
“安居,过来。”唐丞相一见是唐安居,冷漠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对她招了招手。
唐安居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却见唐丞相身后走出一个慈眉善目须发霜白的老者来。
“林太医?”唐安居立刻想起了这人的身份,却更加疑惑地看向了唐丞相。
该不是来给她看病的吧?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唐安居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安居人间的时候,唐乐天死活要拉着她让逢春居的杜大夫检查身体,但后来却不了了之,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唐乐天数年如一日地劝自己习武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唐乐天绝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搞了半天,感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唐安居在心里把唐乐天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的表情却很淡定,但这淡定只维持了一秒便即刻崩盘,因为她虽然笃定自己没病,可眼下有个人却实实在在需要大夫。
顾不得许多,唐安居急声道:“爹,先不忙谈正事,先让林太医看看这个小姑娘吧!”
唐丞相闻言,侧过头,这才发现,自家女儿身后的侍卫怀中还抱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
左右也不耽搁正经事,唐丞相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片刻后,唐安居满眼希冀地瞧着林太医从头到尾越来越奇怪的脸色,巴巴地问:“她怎么样了?”
林太医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淡定饮茶的唐丞相,又看了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唐安居,踯躅着道:“这位,小姑娘,大约是饿得狠了,至于其他,倒是没什么大碍……”
嘎?
唐安居瞬间傻眼。
饿的?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永善抱着自己哭得惊天动地中气十足的模样,唐安居顿时有一种犹在做梦的荒谬感觉。
“林太医,要不您再仔细诊断诊断?我不是质疑您的医术,只是,万一她有一些隐藏得很深、乍一瞧瞧不出来、再一瞧就瞧出来了的病症呢?”唐安居小心翼翼地看着表情略有些犹疑的林太医。
林太医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若有所思地再次搭上永善的脉搏,这一次诊断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得出的结论却与第一次一般无二。
唐安居终于彻底死心,无语地看着昏睡着的永善。
奇葩年年有,今年鸿运当头给她撞上了一个,真不知道永善那时的状态是如何爆发出那样惊天动地的哭号的?!
不过,得知永善没事,唐安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林太医笑了笑,谢道:“有劳了。”
林太医目光带着些许惊异地看着唐安居――这还是唐安居第一次这么温柔有礼地跟他说话呢。
唐安居看多了这样的目光,倒也慢慢习惯了,对林太医的目光当做没看见,转头对表情从头淡定到尾的唐丞相道:“我先去安排一下永善的住处。”
唐丞相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若你放心的话,便让她和秀秀住在一处吧。”
“秀秀?”唐安居眉头微蹙,想着这又是哪位,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唐丞相解释道:“你大哥的女儿,今年六岁。”
瓦特?
唐安居瞪大了眼。
是她听错了还是怎么?!
她那没见过面的大哥,居然连女儿都有了?!
不,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大哥有女儿,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这是什么情况?!
所幸,唐丞相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唐安居的茫然,也解开了她的疑惑:“秀秀是早产,生来体弱,禁不起折腾,自小极少与人接触。”
唐丞相这一番话说得极为隐晦,但唐安居依旧从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