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的抬起头来，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几滴干涸的血迹凝结在他的耳后，嘴唇泛着虚弱的白色，奄奄一息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可，她顾昭寒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如今她在这丞相府，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是这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小乞丐。

“呵，还敢跑！你们几个，给我打断他的腿！”见这黑衣女子没有要救他的意思，慕容嫣的声音喊得更大了，犹如一道利刃，划破了这夜幕之下的宁静。

原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几个少年点头，便更为用力的踢那名躺在地上的少年。

然而，他始终死死的攫住了她的衣角，像是抓到最后一丝希望，不肯放手。

顾昭寒大可以直接将他一脚踹开，可，才刚伸出脚来的时候，身子又是一怔，恍惚间，她似乎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她也经历过这样狼狈的时刻，被好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没有一丝留情，若不是她命大，只怕，要被人打死了。

这一刻，这少年的经历与她相似。

“放了他。”忽而，顾昭寒道，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那几人皆是一颤，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却只能看见少女一双深邃如墨的寒瞳，仿佛落满了漫天的星子，在暗夜里显得尤为耀眼。

尤其是她身上与身俱来的王者气势，身后似是绵延了万里山川河流，气势磅礴，不可侵犯！

“你可知道，这是我慕容家的人。凭什么你说放就放？”慕容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缓缓走向顾昭寒。

二人年纪相仿，身高也相近，可，慕容嫣与顾昭寒站在一起，气势却偏偏比她弱了一大截。

顾昭寒瞥了少年一眼，他眼底闪烁着渴望的救赎，他将所有的赌注全压在这个少女身上了，只要她肯救他，他愿意倾尽自己所有的秘密。

从此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开个条件吧。”顾昭寒揉了揉头疼的眉心，本就疲惫。她原本不愿意去管这档子闲事的，可，她透过这个少年，清楚地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那样狼狈，那样脆弱，那样不堪一击。

“接我三招，若是你受得住，这小乞丐你要就拿去。若是受不得，那，你与他一并，到我慕容府喂马，刷茅厕！”慕容嫣环胸，那骄傲的模样，不可一世。

她堂堂黄阶三级，也算是天资聪颖了，这面具少女与她年龄相似，她可不相信，同龄中除了顾昭雪那厮，还有谁的实力能在她慕容嫣之上。

“开始吧。”慕容嫣摆开一字，双手攥紧成拳，气势汹汹。

顾昭寒勾了勾唇，往后退了几步，投给那少年一个坚定且安心的眼神。

少年点头，莞尔。

多年之后，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今日，在他人生最穷困狼狈的时候，是这个黑衣少女。犹如暗夜里一抹微亮的曙光，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