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陪着二人坐了下来，当看到介绍信时，他心里已有底要回答些什么了。只见其中一人，道：“今日，我们来这里是要了解这位杨三杉同学的家庭情况，请你帮助我们详细了解一下。”

“哦，是这位同学啊！那我还真蛮了解她家的情况，她的母亲是一位很高尚的女性，值得尊重。”李大爷回答着，但他并没有向第一师范的来者介绍正在泡茶的九酒是家长，他怕节外生枝，让政审者疑虑自己的证明。

来者惊叹地“哦”了一声，此刻九酒向他们递上了热茶，走了出去，而她还并不知这是第一师范的领导，九酒是聪明的女子，她只是隐约意识到与女儿有着极大的关系，自己不在中间，他们更好交谈。

李大爷望着她走出的背景继续说道：“这是一家好人啊！出生贫穷，心地善良，工作热情，敢作敢为的好同志啊！她小女儿成绩考这次中考考得好，我们都知道。她这段时间好高兴了，老伴走了才二年，一个人拉扯孩子也不容易，辛苦着呢！而且我们居委会能有这么好的为他人着想的榜样是我们的骄傲啊！我绝对证明她们家一切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污点的。＂

李大爷一口气说了一堆话，来访认真地记录着每一句话，并道：“那她们是这里的老住户了。”

“那是的，很本份的一家子，去培养一个学生出来是不容易的。”他们就围绕着这个话题交谈着。

而九酒对这些政治审查并不是很敏感，不象李大爷那么熟络，毕竟他已面对这些事情多年。

九酒只是单纯地认为三杉的成绩考取第一师范是没有任何问题，只要等待录取通知书就完全可以安心了，在她们母女心中是没有任何阴影的，甚至她们还并不知道有政审这一关，直到今天亲眼目睹这一切，她才知道审查一关是相当严肃的。

这政审，什么入学啊！参加工作啊这些，对于李大爷来说，接待已无数，他的发言已决定了居委会很多人的命运。

当然他今天更是格外用心能为九酒一家出力，但都又是实事求。他毫不夸张的赞许了九酒，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启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经过一番交谈后他在意见书上签了两个大大的字＂同意。＂

而两位严肃的领导了解完事情，只说了两个字＂谢谢！谢谢您的合作＂握住李大爷的手起身就告辞了，是相当的利索，没有作过多的停顿，。

李大爷送走来访者后是高兴地想着：三杉就只要在家等通知单就行了，已没问题可以进入师范学习了。他的脸上晃起了笑意，他认为这是九酒辛勤劳动的回报。

九酒已经回到家中，不知怎的，她有了些不安，到底他们在了解些什么呢？他们会不会知道自己的家事，她有些惧怕着。

她坐不住了，又回到了办公室，见李大爷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她就开门见山地道：“大爷，刚才是有关三杉的事吗？”

李大爷得意地道：“当然是了，那是第一师范的教导主任来政审，通过我多年的经验三杉已在录取的边缘了，只差没有录取通知书了。＂

听到这话，她轻舒了一口气，道：“真是谢谢大爷，辛苦了，三杉来了录取通知书，一定请你去家喝杯酒。”

“那这个是一定要的，大喜事，庆贺一定要的。”说着两人是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她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看到了李大爷是多么地渴望三杉走入师范的殿堂，她相信李大爷是出了很大一把力的，而女儿终于可以象她父亲期望的那样如愿以偿了，真是让人高兴。

接下来的日子，三杉是每天守在门口等待邮差经过，多少次又失望地走进屋里，可是，离开学只有十多天了，她还没收到入学书。

她有些急了：怎么回事啊！也要来通知了吧！妈妈不是说政审都通过了，什么都没问题了，只要等通知书就可以了。

她觉得这种等待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久久没有音讯让她有些心慌，她坐不住了。

于是她一个人跑到了学校，在学校教导处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真是犹如晴天霹雳，她没有被录取。

当场她就傻眼得哭了，喊着：“这是怎么回事……”可怜地走了出去。

她狂奔在学校操场上，摔了一跤又爬了起来，摔了一跤又爬了起来，她是顾不得疼痛又去找自己的班主任。

班主任见到三杉只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三杉啊！老师也是多么希望你录取啊！可是……”班主任有些伤感地摇着头。

得到这一连串的证实，看来落榜已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三杉不知道怎样跑回家的，她的眼泪水在她厚厚的镜片下象泉水一样的涌出，眼前一片模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多少个为什么不停地问自己。

一片美好憧景在希望中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什么都是空幻的了，这一沉重的打击，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又怎么能接受？怎么会是一个这样的残酷的事实呢？

当妈妈看到失魂落魄的三杉疯了一样地冲进堂屋时，她的心中弦嘣的一下断了，她知道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了，她当心的最后防线终于发生了，此时此景也只有落榜才会让三杉如此的痛苦。

躺在床上的三杉无力地回想起班主任失落的表情：＂对不起，杨三杉，老师没有能力帮助到你，你的成绩证明了你的能力，但那些胺脏的心灵沾污了你求学上进奋发图强的抱负，老师真的无能为力去对抗那黑暗的自私的卑鄙的行为。＂

老师长长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连想问为什么的机会也没有，老师抹着眼泪走出了学校，她象一只失落的雁子一样已是孤立无助。

看来老师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或许还为她极力争取过，才会这么失望，老师在叹息什么她不得而知，但从老师那悲愤的表情可以看出班主任隐藏的不满。

九酒沉思着：第一师范凭什么把三杉阻挡在学校大门外啊！她百思不得其解，若讲究出生自己的爷爷是朝廷大臣这是外人谁也不知道的事情，三个儿女对外也是守口如瓶字字不提的。她父亲隐姓埋名带着母亲和哥哥从北逃到南的生活，慢慢地祖籍已不复存在，成为了地道的南方人，这是户口本上写的白纸黑字，出生贫农，是最底层的农民阶级，又有谁可以任意去挑剔吗？难道有人故意所为吗？那她又有什么企图呢？

她点燃了烟，只有郁闷的在烟圈中发泻着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她的苦闷不会比女儿三杉差，为什么要让三杉沉受如此大的打击。到底怎么了，她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