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然失色的华服少女强撑着一口真气,却还是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她颇有几分神气的神色,轻哼着道:“还能怎么,我要吃她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
白芷嘴角一勾,很是同意的点了点头,顷刻间上神威压显露使得青鸾‘哇’的一下吐出口混血:“老身我不喜欢重复一遍,青鸾,须知我再施压一番,你的五胀六腑就碎了。”
说罢,气流涌动,激起阵阵飞沙走石。
本是极力强撑的青鸾只觉得胃里火烧般的搅弄着,双腿嘎然无力倒下间,连连喘着粗气。
睥睨于伏地的焉焉少女,白芷又是上前迈出,华服轻摇,冰冰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漠然着:“这一抬脚提过,你的灵台就该如蜉蝣过海般难以挽回。”
那语气仿若就是在看一朵凋零的花,让人拾不起丁点怜惜。
上神仙力不容世人小觑,又岂是在场之人承受得住的?
更何况她白芷是头得了多年上神仙力的神仙,怎么说威压施人的本事还是有几把道行。
青鸾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撕裂开,头顶“嗡嗡”声响得人心慌,使得她刷白的脸青了三分之际,急急不自觉脱口而出:“我说,我说!”
白芷收回了欲走的步履,望着远方橘黄的云端顷刻间变成血红,似发了一滞,更显淡漠神色。
天涯苍茫,疾风吹劲草。
青鸾盯着手中的赤红花朵愣神片刻,呐呐问出:“姐姐,你还在恨我吗?”
如四万年前的温婉亲昵,夹杂着蜜蜜甜意。
若是没有周边的血腥弥漫,若是没有尸横遍野的妖兵子弟,若是换一个去处譬如琳琅点缀的流星阁,眼下这个声音倒是像极了人生初见的那个粉衣少女。
白芷遥望着半空,心头总有股异样的感觉,她极力压制后半眯着眼说:“青鸾,我不恨你。”
爱恨不过生死一刹,红尘深渊,如阿鼻地狱。
对于一些人来说,她白芷连记忆都吝啬,又谈何恨字一说。
青鸾自嘲一笑,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唯声音降低三分,似喃喃自语:“是吗?”
“我竟从未发现,姐姐原来是这般大度容人呢,这让我真是有些自惭形秽。”
白芷一滞,眸中寒光乍现乍隐。
只见青鸾拔高了尖尖声音,颇有些嘲讽得意道:“若是让你知道当年我在你身上放了蚀心铃,恰是放了让狻猊闻之兴奋的花粉,姐姐你还不恨吗?”
“若是让你知道,天仙子的毒其实不是你采药时中的,而且我给你的茶水中添的,日日夜夜,不辞辛苦的一点一点添加使得你最终怎么中毒的都还置若不知,姐姐你也不恨吗?”
“若是让你知道,当年表哥的病其实根本没那么重,无非是我推波助澜想让你进绝情谷遭受刮骨销魂的反噬,经断情绝爱的诅咒,你都不恨吗?”
青鸾强撑着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摸了摸嘴上淌下的鲜血,嗤牙咧嘴的嘲讽脸变得十分到位。
她又说:“可是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永堕阎罗,百世不得好死!”
话音一顿,只见她右手之上绽开着一朵獠牙尽显的红蕊之花,戾气爆涨之余,旋风般扫荡着大地。
杀神一冢花,不知是谁惊呼出声后,妖兵已卸甲弃战,连连往外逃去。
白芷望着近乎疯狂的地狱气焰,以及印着红光凸现出的少女,神色冷然道:“青鸾,今日不杀你都对不住这大费周折弄来的杀神花了。”
风云变色,乾坤扇已然收回,蛟龙鞭闪现之际,眨眼间向着红衣女子打下。
杀神一冢花随即从青鸾右手跳蹿开,失了束缚的花朵如同得到什么召唤般并未往白芷身上飞来,而是直直朝着绝情谷上空飞去。
青鸾惊讶得还未回过神,唯有呐呐不解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给她施法是施向你的?照常理来说这孽障不该……”
白芷冷笑一声:“就你这法术也妄想操纵杀神花?青鸾,多年不见,你这脑子是越发不好使了。”
说罢,她一鞭子落下,正中青鸾右肩。
嗤啦一声,破衣带血。
无了保命东西的陪衬,青鸾转而唯有颤巍巍施法抵当。
可上古兵器哪里是她修炼妖力的飞鸟就能对抗住的,三两下不到,鞭子已十分卖力的准打准出,待白芷正想给其致命一击时,一双凭空出现的素手及时制止:“阿芷,谁让你又用鞭子的。”
所谓来得好不如来的巧,帝夋每每都这般来得不是时候,到底是自己欠他的还是他是掐着时间赶来的?
白芷手下一顿,头皮有些发怵道:“实乃这鞭子用得趁手些。”
帝夋微微皱起了眉头,扫了眼下方之人,生气三分:“我给你的乾坤扇也不是个寻常挂件,你若不合适,总该听一听我的劝诫。”
白芷知道他也是为自己着想,所以理亏的她唯有说着:“一时情急,就给忘了。”
当这厢她敛眉颔首向下方望去时,就在刚才那一来一去的对话间恰给了青鸾逃走的空隙。
白芷不假思索的飞身上前,正想再次挥出鞭子,怎料这厮又来阻止:“那人若是惹了你的不快,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发脾气,区区一个下君,哪里用得上蛟龙鞭出手。”
言及此,只见他已祭出柄篆着古老图腾的利剑。
惊雷呼声中,一招落下,飞出的长剑将将穿过了青鸾的胸口。
从圣宫赶来的邢渊堪堪将此画面尽收眼底。
“青鸾!”
他摇身一晃接住了那焉焉快无气息的人,问出:“内兵禀报说是外敌入侵,你这一身的伤是受累了。”
如果说是以往,邢渊也是这般亲和以待,躬身照扶,青鸾定会受眼前的感动“哇”的大哭一场让他给自己报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时面对之人是……
想到这里,她立刻向前倾倒,隔了邢渊望去的眼神说:
“此地不宜久留,表哥。。”
话没说完,一袭绿袍长衫摆动,白芷已出现在他二人面前:“这么快就要走了?妹妹,我们还没叙叙旧着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