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之上,依旧让人感觉有些烦躁的热。
可是红着眼睛的秦若雨,看着眼前这位满身酒气的所谓的父亲,一颗心就如同扔进了万年寒潭,寒冷刺穿了心脏。
若非不是身边的少年还发着热发着光,自己早已经在这冰冷而黑暗的世界中迷失死去。
扶着秦安,眼中充满了怨念的秦若雨高傲的昂着头,看着自己所谓的父亲,所谓的二叔,所谓的堂弟,以及那站在高台之上,做出一副让人恶心的可怜模样的爷爷。
她就是要以这样高傲的姿态,告诉他们,就算没有你们,我依旧能够活得很好,我的修为,依旧能够秒杀你们全力培养的,所谓的年青一代的第一人。
秦安抿着嘴唇,舔了舔,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去强求,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是一样的,都会记住他一辈子。
“我们走吧!”
秦若雨点了点头,然后就扶着秦安,缓缓的离去。
“站住!”
看着秦安和秦若雨要走,秦守义这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自己的儿子手掌都被打穿了,此时还疼痛的在地上打着滚呢!
不过,就在秦守义大喝出声的时候,两个都充满了愤怒情绪的声音同时响起,
“住嘴!”
一个是秦若雨的,而另一个,让人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高台之上秦宗发出来的。
“父亲!”
秦守义不甘心,看着自己这个‘极度偏心’的父亲,指着地上被打穿了手掌的秦天阳,
“你看看你的孙子,天阳的手掌都被那个孽畜打穿了,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闭嘴,谁是孽畜,那是你的亲侄儿和亲侄女。”
“父亲……”秦守义依旧不甘心。
“好了,不要再说了!”
秦宗深深的吸了几口,抬了抬手,阻止了还要继续说话的秦守义。
秦守仁带着淡淡微笑,看了看自己的二弟,眼中充满了缅怀,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口中高唱着《长相思》,带着满身的酒气,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不急不缓的离开了演武场。
看着离开的大儿子,秦宗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叹了口气,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
“都散了吧!”
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之后,他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主看台。
……
汉白玉石铺成的地面上,反射着摇曳的烛光,秦宗捂着额头坐在主座上,脸上充满了苦恼,在人们眼中无所不能的秦家保堡主,也是会被一些问题所困扰。
秦守义坐在秦宗的下手位置上,手中拿着一封印着月灵犀标记的信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的变化。
“……,爷爷,孙女儿已经被月华峰的峰主收为了唯一亲传,在今年的惊蛰日,孙女儿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先天灵体两道金纹的境界,如今,孙女儿在这边有母亲和父亲的照顾,一切安好,可就是苦了我那哥哥,没有了我们在身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到孤单……”
“希望爷爷能够好好的照顾哥哥,毕竟他也是您的亲孙儿,师傅说,最多不过三年,我就可以进入修心纳灵的境界,我会在两年后回来将哥哥也接到灵犀剑派去,所以这两年,哥哥就麻烦爷爷您了。”
落款是,“孙女儿秦若雪敬上,愿爷爷身体安康,愿家族一切安好!”
看完了这封信,秦守义顿时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拿着信纸的手也无力的垂在两边。
最多不过三年,那时候她多少岁,最多不过十六岁吧,十六岁的修身纳灵境,他不知道神州大陆上到底有没有这么逆天的天才,反正他是没有听说过的。
这样的天赋,这样的修炼速度,比他的大哥秦守仁当年犹有过之,要知道,当年他的大哥秦守仁可是困在修身纳灵境的门槛前一年多,最后依旧没有突破才外出寻找突破的契机的。
而这秦若雪呢,从她信中的字里行间之中,完全可以看出,她修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瓶颈,时间到了,灵力够了,她便会自然而然的突破。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在了他的心头,亏得自己以前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自己的儿子尚能够与之相比,原来他们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秦宗也是感觉到了一阵的无力。
秦若雪的性格,秦宗很了解,她一心醉心于仙道,其它的,一概不予理会,可是唯独她这位兄长,她对他是尤为的维护。
一年前只因为自己的哥哥受到了委屈,便毫不顾及灵犀剑派的面子,直接将其弟子天风踢飞在地,然后又将一众秦家堡弟子的小腿骨踩得粉碎。
她对秦安的维护,已经让秦家堡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头痛。
“去吧!”
秦宗摆了摆手,秦守义将手中的信纸放下,然后恭敬的行礼告退。
秦家堡秦安的房间里,秦若雨打来了清水,为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秦安擦着手和脸。
秦守仁坐在一旁,独自喝着闷酒。
“你要是喝一口我酒葫芦里的酒,我包你瞬间就能好!”
他的话才一说完,秦若雨就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你还没有给我做饭呢?”秦守仁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
秦若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要把他扔出去,可是,她不能,因为那终究是她的父亲。
秦若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所谓的父亲,强忍着露出一个笑容来,
“明天我就十八岁了,别忘了你的承诺,今天晚上,是我这辈子为你做的最后一顿饭,也是我们最后住在一个屋檐下,明天之后,你我便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她一把将秦安背在背上。
秦安也不知秦若雨要做什么,于是,便问道,
“小雨姐,你要背我去哪儿啊?”
“我家啊,不然今天晚上谁给你做饭吃!”
“可是我能走啊!”
“没事儿,你教了我那么多的剑术和法术,我背你给你做饭也是应该的啊!”
“其实那些剑术和法术……”
“咳咳,嗯,好酒,好酒啊!”
就在秦安有差点将真实的情况说出口时,跟在后面的秦守仁突然出声,打断了秦安的话,于是,秦安也只得把未说完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面。
从秦家堡的后门出来之后,穿过一条横街,然后便是枫桐巷的入口,穿过枫桐巷,便能够看到桐枫居的院门。
秦若雨将秦安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告诉秦安如果累了,就自己先睡一会儿,她先出去做晚饭。
秦安点头,然后秦若雨就离开了。
打量着秦若雨的房间,一张破旧的木书桌,一把修修补补之后的木椅子,一架用木板达成的简陋的床。
床上没有褥子,只有一床干净的棉被,柔软的棉被和枕头上,还残留着秦若雨身上的味道。
秦安深深的吸了一口,看着家徒四壁的墙壁,墙壁上,贴满了画纸,画纸上画的,全都是一个手持仙剑,独舞于月下的仙子。
窗户已经残破不堪,秦安看得直邹眉头,这样的窗户,真的能够挡住风霜雪雨的侵袭吗?
“吱呀”的声音响起,窗户就好像是自己被打开的一样,然后,一只圆滚滚的大白猫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秦安,一下子就蹦到了他的身上。
“秦安,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儿吧!”
大白猫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随意的问道,语气中秦安听不出丝毫关心的意味儿。
“没什么大事儿,死不了!”
秦安很没好气的说道,自己晕倒的时候,这只臭猫不知道在哪里去睡大觉去了,如今眼看着就到了饭点,恐怕是回到住处后没有找到自己,就想要跑到这边来蹭饭吃吧!
果然,不出秦安所料,
“话说,这睡了一天,肚子怎么都饿了呢?”
秦安没有接话,抬起手,轻轻地搂住了大白猫。
明天秦若雨就十八岁了,明天,秦若雨就会离开这天渊城,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了,明天之后,他就只剩下怀中这只猫了。
以后要是再饿了,就没有地方蹭饭了,以后要是再晕倒了,就没有人来扶了。
想着想着,秦安就有些伤心了,于是,他便不知不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墙上的画像,那个独立月下,孤身舞剑的仙子。
秦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久,直到秦守仁的声音打断了他。
“很漂亮,对吧!”
秦安知道他说的是谁,于是便点了点头,确实很漂亮,那一股飘渺如仙的气质,他只在她妹妹的身上感受到过。
那时候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感受不到那样的气质了,可是今天,他竟然在这画上,又感受到了那样的气质。
“小雨说这是她梦中的母亲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秦守仁低着头,还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心酸,有些无奈。
“难怪小雨姐也长得这么漂亮!”秦安由衷的赞扬道。
“可是,她画的,和她的母亲,完全不像啊!”
“是她画的不够美吗?”秦安有些不解。
秦守仁摇了摇头,便再次灌了一口烈酒,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秦安能够感受到。
于是,房间中就有一些沉默了。
秦安怀中抱着大白猫,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他闭起了眼睛,假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