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说……？”芸嫱侧过头看着身旁一脸静笑的冷牙，两片唇瓣哆嗦了半天硬是没说出话来，磕绊的牙齿差点没咬着舌头。

冷牙的话好似平地一道惊雷起，将正窝在香茶的袅袅热气中腾云驾雾，享受不已的芸嫱一下拖进了裂谷沟壑，顿时整个人都被震得七荤八素，天旋地转不知所以。颤手放下茶杯，顾不得擦去嘴边周围残留的茶水，惊疑困惑的眼神只一个劲儿地瞅紧对方的俊脸。

她知道他会因为自己撕毁休书，不肯离府而变了法的整自己，否则不会罢休。但是她压根就想不到，他竟生出这样决绝的狠招……要她去战场上送死，还美其名曰什么培养巾帼女将？

哼，公报私仇。身为一方藩镇之王，居然心比针尖还小。

“距离章敕城郊两百里外有一羊舍，本王决定派你前去待上一阵。”看着芸嫱口目惊呆的傻样，冷牙笑得更肆意了。

“羊舍？”

“恩，就是专门养羊的地方。”冷牙道。“兰荠身处天寒地冻之境，所以我们平常都喜食羊肉来驱寒保暖，而羊舍正是历代先祖为兰荠子民圈养囤积羊群羊肉之地。本王昨日刚得到消息证实，靶贺于三日前就已派出大队人马不断朝兰荠方向行进，羊舍是我国境内唯一的一片绿地，惟独这里绝对不能受到战争的侵害。”

哦。

芸嫱恍然彻悟。原来他是为了要替全城的百姓保护羊群，才特意派人前去看守一阵……可是，凭什么是她？

“在你来此之前，本王就与众卿商量这件事到底派谁去最合适。果然本王首先第一个就想到了你，认为你是不二人选，怎么样，爱妃？你也不能叫本王失望才是啊。”冷牙秉着笑，两眼虚情假意地注视着她，眼底对她寄予的殷切厚望，应该是在暗示她最好一去不复返。

“臣妾恳请王爷另择人选。”芸嫱想也不想，就一口严词拒绝。

啧，瞧他说得那副德行，就好像这是他的好心恩赐一般。谁爱去谁去，她可没那个菩萨心肠去为他照看牲口棚，她必须活着守在这王府里才行。

“你不去？”许是早已料定她会有如此反应，冷牙的脸上也没出现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笑容稍稍收敛了些。

“当然不去。”芸嫱肯定道，转过头不去看他。“臣妾不过一个女流之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贪生怕死，怕见人流血，断胳膊断腿的。上阵杀敌本就是上天赐予你们男儿的本事，何须牵扯到我这个弱小的女子身上？”

“王妃所言极是，王爷，老臣也以为……”楚公休也本想帮着芸嫱说上两句，却被冷牙一臂拦断。

阻止楚公休的帮腔，冷牙放下手臂。他微侧过身体正面相对芸嫱，眼底笑意尽散，寒声道。“当真不去？”

芸嫱毅然决然地使劲摇晃两下脑袋，不管冷牙接下来会用何种招数威逼胁迫，她都是吃了称砣铁了心的送他两字……不去。

很好……冷牙在心里如是想到。他看着她，微眯着美眸，星光熠烁的眼缝内笑意攒动，难辨真假。这女人竟敢不怕死的一而再三拒绝他，若是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恐怕她都分不清是糖是盐，谁甜谁咸。

转过身体又重新面向底下众官，嘴上且幽幽念道，唇角笑意悠然。“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顿时，底下诸位官将面面相觑，无一人明白他为何突然心血来潮念起这句。

只有芸嫱了然。可是她甚不在意地扫他一眼，心中自鸣得意……哼，这就是她上次在亭子里一时头脑发热对他说过的，怎么样？有证据吗？当时就他们孤男寡女两人，他有证据向他的大臣们证明吗？

冷牙也拿眼角瞥一眼坐在身旁，下巴都快翘上天的她，唇形弧度更深。“来人，传碧珠……”

话还没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左臂上突然沉甸甸一阵，侧头一看，原来是他的那位，刚才都还神气活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爱妃”将自己的两只“纤纤玉手”放到了上面，现在正笑比哭还难看的看着他，眼神乞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