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前死后 31
作者:金山银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27

尽管我知道陈之华并没有完全看透我过去那些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但是她能察觉到我对令眉那种连我自己都很迷茫的情愫,我感到我已经获得了一种心理上的解脱。很多时候,我总是在被她感动的那些微妙时刻想告诉她我的那些秘密,可是我总是拿不出勇气,我害怕破坏自己和她之间的一些东西。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陈之华在我的面前是坦荡的,可是后来的发生的事情才让我明白,她的那一切都是假象。我在那个时候,从未想过她的那种情商是从什么地方获取的灵感,她为什么能那么准确地透视我的心理,当我后来明白她的真实面目后,我才懂得一个有仕途野心的人,是休想指望其坦荡的,她的智商其实很多都是来源于她的那个功利心态。我是到了最后才知道陈之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和县委书记勾搭在一起了。

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内心总是充盈着一种满足和幸福感。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了这种感受。

陈之华生完孩子后,更喜欢打扮了,并且举止言谈也更加端庄和大方。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她比过去漂亮了许多,很有一种白领丽人的感觉。可是她在我的面前很多时候却让我看到的是她越来越老练的大胆和无所忌讳。那个时候,我把她对我的那些东西一概理解成婚姻的内容了。

也许是由于陈之华点透了我心底的一些东西,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开始感到令眉是我不敢去碰的一个禁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觉得令眉的性格本身就是一种很能撩动的诱惑,尽管她的个性和行为中带着一种危险性和自毁性,可是那样的狂放不羁充满了浓浓的野味,很能撩拨人对她的遐想。我不愿意去想到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心乱了。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只要有一点非分之念,都休想逃出陈之华的眼睛。

当我感到自己对陈之华开始有了从心灵上的靠近后,我也就开始对她有了一份精神上的沉溺,我能明显地感受到陈之华越来越能满足我的一些潜意识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我不能在理智上接受的狂乱、出格的渴望。在那段时间里,我能体会到陈之华在不知不觉中,颠覆了我。

我们局里的住房分配条件终于出来了,我居然还在被分配的范围之内,这让我欣喜不已。但是看到需要集资的几千元,我有点傻眼了。我那时的工资只有3百多元的样子,想想家里的家底,我心里明白,这都是陈之华乱花钱的结果。家里的钱已经让陈之华带去学习去了,我只好又四处借钱,先把房子弄到手再说。

我找遍了我过去的同学,可是他们全部都为了住房的事情,把家底拿出去了,有的还要用两三万元自己建房。因为在90年代后期,很多人并没有享受公房分配的待遇,所以没有住房的人就没有了,而能占有公房的人,基本上都是手里有权的人。我们局里在建房的时候,还能执行集体集资建房,已经算是一种对我这种平民的开恩了。尽管我知道我们建房的钱是通过抓赌罚款得到的,可是由于大家谁都需要住房,谁也就都不说什么了,说我们的都是那些县公安局以外的人,但是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为了集资房款的事情,我们所里所有买房的人,只要凑到一块就问,钱找够没有。马山子为了分配到住房,听到风声就赶紧地和尚晓丽领了结婚证,他们拿出了自己准备结婚的钱,还算不用发愁的那一部分人。

李大虎和哈那提别克他们和我一样,都很发愁钱的问题,我们凑在一起诉苦:“到哪去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钱呀?我们家两个老人都是没有工资的农民,我到哪去借钱呀?找别人,我是真开不了口了。”李大虎满脸的仇大苦深。我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有点,可是还差一截子,能开口的地方全开口了,可就是一点办法没有?还差一千多。”哈那提别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最惨,家里所有的钱全部给老婆拿去开店了,欠了一屁股帐还没有还完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大虎苦笑了一下:“我们都是才结婚没有几年的人,能存下几个钱呀,唉,现在拿工资的,真不如干个体的,我们的钱只能让自己饿不死。”哈那提别克看着李大虎笑着说:“不行了,我们几个干脆拿着枪去抢银行算了。”大家听了全部都笑了起来:“警察去抢银行?我的个妈哟……”哈那提别克一脸无奈地说:“我说的是真话,现在我真的连抢银行的心都有了。”

在我们在说这种笑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我们当初的这些烦心事,正是我们国家开始敲响房价上涨警钟的时刻,接下来的几年中,房价上涨的速度快的惊人,内地的房价更是以我们瞠目结舌的速度飙升了起来。

如果我不是集资建房,我绝对不会知道当时有那么多人都和我一样着急上火。我所有的外地同学给我的回答都是他们在买房,或者是也才集资建房。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开始求我的老丈人了。

老丈人接到我发的电报后,很快就给我汇来了1500元。我拿着这好不容易凑齐的钱,生怕像耽误了什么似的,交给了我们的财务上后,我才觉得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办完集资手续后,我最大的感慨就是,还是有老人好,他们就是在急难时候的保障。

这天我心情不错地走出单位,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连着几天,我为了钱的事情伤害了自己不少的脑细胞。

我正走着,迎面碰到了李华。

李华正驾驶者一辆个头非常大的货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在货车的机器轰鸣声中,我听不清他在对我说什么。只见他最后给我示意,让我上车,我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来到李华的车上,他举起拳头在我的身上打了一拳:“祝哥,今天我刚拿到这个月的工资,走,我们去喝点。”我看着他忽然又开起车了,很不理解:“你怎么又开车了呀?”李华笑了一下:“我离开电厂了,现在是给一个老板打工。”我很奇怪:“你不要你的工作了吗?”李华有点不屑地笑了一下:“我们领导就为了我那些个事情,没把我折腾死,又是处分,又是降工资级别,还要对我冷嘲热讽的,他这样一来,我们单位那些过去和我关系不错的人,见厂长对我白眼,也就都离我远远的了。我一气之下,炒了厂长的鱿鱼。”我看了一下李华,感到他说的话很有一种放得开的样子,便点头说:“你这样也好,不受什么约束了。”李华递给我一直香烟:“祝哥,我现在的工资是我在电厂里的两倍多,有什么不好呀。过去那点工资,还不够我打几炮的。”他说的打炮就是花钱找女人发生性关系。我听他这样说,有点惊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李华无所谓地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那些事情。我真算是死了一回了。”说完,他叹了一口气,“祝哥,我过去认识的那些人里面,还就你最看得起我。在他们眼里,我**很正常,但是找令眉做老婆就不正常,他们都说我有病,见到我就摆出一副人模狗样的德行说教我,我真烦死了,不和他们来往了。”说到这里,他摇了一下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算是真想明白了,就算我能和令眉结婚,我们也真没有办法过,她是对的……”我看着李华的样子有点落寞起来,我问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李华来到车场,将车停住后,看了我一眼说:“我现在哪有心情去管以后什么的,先好好挣钱吧。我那点钱都为搞女人花的一干二净了。一切要从头开始了。”

我和李华找到一家条件比较好的餐馆做了下来。在这个时候,我们这个县城里总算开始有了餐馆单间。我和他挑了一个单间坐下,就开始随心所欲地聊了起来。

李华和我酒过三巡后,接着几分酒气问我:“祝哥,你说,我喜欢上令眉有错吗?”对这个问题我真的不好回答,想了想,我还是无味地给他一个这样的回答:“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都不好说什么。”其实这句话也正是我最想说的话,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之后,我真的又感到很苍白和无助。李华听了我的话,却笑着点了一下头:“那是,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可是人言可畏呀。你说我招惹我们单位那些个混蛋什么了,他们非要对我又是冷嘲又是热讽的。硬是把我弄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

我想了一下他的话,然后冷静地问他:“别人怎么看你是一回事情,可是令眉怎么看你和她的事情,才是你搞成这幅样子的关键。”我的话让李华一下哑然了。他漠然给给自己倒上酒后,端起酒杯晃了一下脑袋忽然说道:“这些天,我忽然才想起,令眉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不愿意让我知道,才那样坚决地拒绝我。”我问他:“她能有什么事情呀?”李华使劲地摇摇头,却所答非所问:“现在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就是觉得她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我见他很专注地想着他说的那个问题,便对他说:“我是搞公安的人,你现在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觉绝不是平白无故就能产生的,一定是有什么你过去没有注意到的现象和苗头。”李华听了我的话,看了我一眼便回忆起来了:“她有天晚上对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她说她不是没有勇气接受我的感情,而是不能。当时我并没有怎么在意这句话,我记得我当时还说她是在找借口,因为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和她还吵了起来,她却不和我吵,直接把我从她房间里赶了出来,现在想起来,有点怪,她不应该对我这样呀……”见他这样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很想问他的问题:“有件事情,我很想问你一下。”李华抬起眼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