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可和秋静爱一前一后迈进了禁闭室。.
身后有两个警卫兵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这两人原本是在指挥大厅门口的守卫,霍山特别交待二人“保护”两位女士安全。
实际上,在霍山发现内部通讯线路依然不通畅,无法直接打电话给警卫营长后勃然大怒。他跑到大厅里对着研究员们乱喊,同时,只得让门口的两个守卫口头传话给警卫营长,顺便监督两女,这才是两个警卫兵真正的目的。
到了禁闭室一问,才知道警卫营长把两个恐怖分子,一个叛徒研究员胖揍一顿,都揍的不醒人事之后,非常无趣,终于想起了叶将的命令,开始了安全排查。他正率领心腹警卫在外面挨个检查营房,检查进出记录等,并不在禁闭室。
禁闭室关着的只有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干脆连门外的警卫都欠奉,直接上了一把锁了事。
开锁,推门,进入。
小小的一方空间内,空气污浊不堪,一股血腥气扑鼻而入。
浓重的味道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秋静爱五感比普通人发达数倍,嗅觉非常灵敏,如此恶味最她来说是一件很困扰的事情,门一开,她秀眉微挑,取出一只过滤性消毒口罩带上,遮住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外表看起来也更像医生了。
张妙可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忍不住双手抱胸,轻哼一声表达不屑:“呵,我们的大神医,连点血气都受不了,你这样可不适合行医啊。”说着率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秋静爱看着她的背影,美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两个人一见面还算好,很客气,都是美女,看着赏心悦目,彼此之间也都有好感。有心亲近一番,说不定还能交个好朋友。
可交谈了几句有了分歧才发现,两人的价值观完全不同。秋静爱坚持要救恐怖分子,张妙可坚持反对。
再后来,由于刘承这个男人的因素,两女内心的矛盾激化升级。
张妙可深爱刘承,惟恐他人介入,尤其秋静爱美丽动人,气质非凡,与刘承还心灵沟通,神交多年,这让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比河野秀还要大的威胁。
而秋静爱对刘承,虽然一直以来以好朋友定义两人关系,可男女之间,难免有些若有似无的情愫,尤其今日见面,刘承面容俊逸,性情儒雅,不禁令秋静爱的芳心怦然而动。加上她和刘承交往多年,感情深厚,潜意识的把刘承当成是自己的人,自然对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什么女朋友有些莫名的敌意。
两女在过来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又冷又僵。
张妙可那句嘲讽意味很明显的话,开启一场战争,一场女人之间炮药儿味十足却不见硝烟的战争。
秋静爱挺起胸脯,毫不怯弱的迎面而上,跟着张妙可的脚步,第二个走进了禁闭室。
两个警卫兵对望一眼,一个跑去找警卫营长传话,一个留下继续监督。
秋静爱略一打量,禁闭室里,两个穿军区警卫服的,一个穿白大褂的,双手反绑,又被粗大的麻绳结结实实的捆住手脚,固定在椅子上。
一望之下,她紧绷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些。
刚到指挥大厅时,根据地板上的血迹,她判断出两人受伤。一个前胸大面积撕裂,血液喷溅度超过90,一次性失血超过1000cc,另一个失血超过了600cc,身上至少有两处重伤,地板残留血迹极为粘稠,极有可能有一处伤到静脉。
根据她刚刚打量的结果,受伤的两人,一次性失血超过1000cc的是个子高的那个人。失血量虽然吓人,对于身材矮小的人来说是致命的,但对体型高大壮硕的人而言,失血量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挽救的机会很高。
另外一个身材矮个的伤患,最危险致命的是肩膀处的一处重伤,静脉破裂,导致血液黏稠,血液大量涌出心房,无法回流,极容易猝死。可秋静爱发现导致他肩伤的木刺依然插在胳膊上,凭这一点,矮个也有很大的希望被救好。
木刺无形中会阻碍大量失血,这就是为什么古代战场上的兵士,中箭了还能说话战斗,可一把箭拔下来就很快无力死掉的原因。
相比起来,倒是穿白大褂的第三个人,可能受的内伤更重一点,他的体型最单薄,呼吸最微弱,声音最轻微,面青唇白,全身淤肿,一看就是遭遇了暴打虐待,肌肉,关节,可能内脏受损,命悬一线。
与此同时,张妙可也微微扫了一眼椅子上捆的两个倒霉蛋。
一扫之下,她紧绷的心也一下子放松了起来。
不过,她的观察侧重点和秋静爱完全不同。
秋静爱观察的是伤患,张妙可观察的是罪犯。
一扫之下,张妙可首先判断出三个人装晕的可能性,恐怖分子暴起偷袭的可能性,麻绳捆绑的牢固程度,椅子的结实程度,这个房间的地形,万一出现意外如何撤退等等。
这些都考虑妥当后,才看他们是不是死了。
张妙可这种做法,一方面是习惯使然,组织培训守则上规定,永远要先考虑危机和退路,把事件朝最坏一步想。另一方面,她对自己的手法也相当自信。制服两个恐怖分子时,她用了教官龙飘云一手教导的招式,血腥残酷,一击必杀。
高个和矮个居然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按理说,他们早该挂了。
想到这里,张妙可稍微有点后悔。
后悔不用更干脆了当的方式干掉两个人,甚至在事后直接在他们脑门上补个子弹就好了,也不用拖到现在,半死不活的,反而耽误了治疗叶将。
于是乎,进了门,一望一扫之下,张妙可不耐烦的问道:“怎么样?还有救没?没救的话,就不要再瞎耽误时间了。”
而秋静爱的心揪了起来,疾步朝叛徒研究员走去。
掰头,抬腕,捏手,敲腿,秋静爱动作轻柔、熟练快捷的检查他的头颅,脖颈,手腕,指节,胳膊,大腿,关节,肌肉,甚至解开衣服,检查胸部,腹部,后背等。
越检查,她的神色越凝重,心中也越来越愤怒。
“你看他干什么?”张妙可怒道:“不是要救另外两个的吗?”
秋静爱声音隐含怒气道:“这个人的伤更重。”
她顾不上多说话,取出一只针管,汲取两小瓶儿淡绿色药液,分两次一左一右注射在伤者两只胳膊上。
“解开他!”秋静爱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同时手脚不停的打开随身的医药箱,工具箱。
“干什么?”张妙可奇道。
秋静爱动作麻利的套上两只消毒手套:“这个人内脏和皮下组织大面积出血,必须要立刻手术!”
“什么?!”张妙可呆住了。
张妙可是经过秘密组织特殊训练的杰出人才,身兼格斗、枪法、科技、急救、心理、反间、侦查等等各种各样的技能,不过,正如她和叶将所说,只是个见习成员。组织上各项培训中,她学的最差的就是医疗急救了,生平也最怵这个。
“还不快过来帮忙!”
眨眼间,秋静爱从工具箱里掏出一系列明晃晃的手术器械,手术刀,止血钳,骨锯,搪瓷盘,针线,消毒液,棉线,纱布等。
“哎。”
张妙可心慌了一两秒,很快镇静下来,过来帮忙。
她吩咐警卫员拉过两张桌子,拼起来,当临时手术台,几张椅子,摆放医疗器械,又七手八脚的人抬到桌子上,把寒光闪烁的工具一字排开。
不一会,在秋静爱冷静自若的指挥下,一个简易的手术台很快搭建成功了。
“你来当我助手!”
秋静爱丢给张妙可一瓶消毒水液,一个口罩,一双消毒手套。
张妙可有过类似的训练,也不二话,熟练的戴口罩,洗手,挽起袖子,戴上手套。
只不过,她打量下四周,简陋的环境,极差的卫生条件,带影子的灯光,不熟练的帮手等等,居然要在这样的情形下,做极其复杂的内脏缝合治疗手术。
简直是不可能!
伤者仰躺在“手术台”上,被注射了全身麻醉剂,上身衣服解开,裸露出胸膛,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像一只洗尽待宰的白斩鸡一样。
秋静爱熟练的在他肚子上涂抹了一种又黄又腻的消毒汁液,又铺上一张消毒巾,在手术的部位,快捷轻巧的剪开一个口子,容手术器械通过,同时最大程度上防止外界感染。
“好,开始了!”
秋静爱深吸一口气,擎起锋利无比的手术刀,毫不犹豫的对准患者的肚皮,划了下去,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手术有条不紊,紧张有序的进展着,看守的警卫员看到人体内血淋淋的内脏,急忙把脸扭到一边,不敢去看,脸上露出想吐的表情。
禁闭室里静悄悄的,偶尔一个简短直接的声音响起,声音平静,从容不迫,令人心安。
“三号手术刀。”
张妙可递上一个。
“错了,是右边数第三个。”
张妙可又递上一个。
“剥离子和卵圆钳”
“错了,第三个盘子左边第一个。”
张妙可羞的脸通红,额头沁出了汗珠。
“扩张器。”
“小圆刀和小尖刀。”
“大号止血钳。”
“圆针和肌肉线。”
“…”
秋静爱脸色非常的沉静,沉静若水,她紧张有序、快捷熟练的动作和张妙可生疏缓慢、生硬迟钝以及警卫兵慌乱匆忙、不知所措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消毒,开膛破肚,拨拉内脏,寻找出血点,快速缝合,输血,缝合肚皮。
几十个大小步骤,几十个致命环节,十几种手术器械,秋静爱的动作几乎不停,极其流畅,快捷无比,仿佛闭上眼睛也能完成这一整**作流程一样,无比熟练。
手术从开始到结束,仅仅花了不到十分钟!
“好了。”
秋静爱长吐一口气,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手术十分成功,病人的内出血被成功控制住,生命特征完好,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你去擦擦汗,休息会儿。”
秋静爱抬头看到张妙可满头大汗的样子,随口说了一句。
说是好了,可她还手脚不停的忙着各种善后工作,包括再三确认心跳,呼吸,血压,脉搏等生命特征,处理伤口,消毒,上纱布,注射抗生素,洗净,收拾手术器具等。
张妙可微微后退两步,擦拭了下汗水,她看着秋静爱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目光柔和了许多。
由于有过医疗急救培训经验,张妙可深知内脏大出血这种急症的可怕和手术的复杂度,最关键的是迅速找到出血点并及时缝合。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极其困难。
身体内大出血,一打开,血肉模糊,血水乱涌,模糊了视线,各种各样内脏混成一片,即使最有经验的医师通常也要花十几个小时来做这个极其复杂,繁琐的手术。
在大型医院,有各种先进医疗器械和许多技术专家医生护士协助,这种手术成功率依然不高,除了手术难度高外,是否及时送到医院,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内脏大出血,血液流失严重,病人常常送的太晚,失去了宝贵的救治机会。
像叛徒研究员这么恶劣的情况,即使立刻送到附近大医院也是十死九生。
可秋静爱居然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这么迅速这么成功的完成了这么复杂的手术,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是在房间里仅有一盏灯,做手术有影子的情况下完成的!
一想到这个,连亲眼目睹了这场手术的张妙可都觉得不敢相信。
大医院里,最富有经验的专家医师也要花十几个小时,还是无影灯,借助各种现代化设备的情况下,才能找到出血点,可秋静爱居然靠一双肉眼和一只手几分钟内就找到了。
是运气吗?
绝对不是。在血肉模糊的人体内寻找撕裂口并快速缝合,那绝对需要极其敏锐的视觉,感觉和手眼协调力,没有一身过硬的医疗技术,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张妙可思绪翻飞的同时,秋静爱已经动作麻利的完成了善后动作。
她脸色平静,内心却很忧虑,手术虽然成功,病人暂时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可这种体内手术手术并发症,术后感染的机会很大,尤其是禁闭室这样不卫生的条件,加上病人除了内脏破裂外,全身淤青红肿,软组织挫伤,关节受损,小臂骨折,脑部遭受重击,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遭遇过残酷的拳打脚踢棍敲,综合情势不容乐观。
“必须要马上送他到医院,重症治疗。”
秋静爱沉声说道。
“呃,这个…”
张妙可有些迟疑,她可以理解秋静爱的想法,而且伤者目前的身体状况的确需要到医院重点照看,可他是个叛徒,勾结恐怖分子,恐怕霍山不会放人。
正在这时,警卫营长猖狂叫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妈了个巴子的,哪个混蛋要救叛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