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何昊海所料，有效期是最低的，只有一年时间。

也就是说，俱乐部看来，他们只是应急的，并没有真的当回事，先顶顶，然后在这一年内物色其它选手，然后再把他换掉。

当然，如果他的表现非常出色，那么一年后，就不是换人了，而是一份时效更长的合同。

何昊海深呼吸一口气，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真的得到了俱乐部的看重和认可，但是他内心还是激动的，至少，这是一个证明他自己的机会！

抬起笔，何昊海就准备签字，却被罗明抓住手，何昊海抬头不解的看向罗明。

“想清楚了？”罗明皱眉问着。

“恩。”何昊海重重的点头，“我会证明自己的。”

罗明看了何昊海半晌，才缓缓松开手，神色复杂，冯教练撇了罗明一眼，没多说什么，倒是经理有些不耐烦的敲打桌子，罗明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昊海和明威刷刷签好合同，交给经理。

“去收拾东西，从今天起，你们就搬到主队，下午开始正式训练。”冯教练沉着脸说着。

何昊海点点头，和明威一起走出会议室，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释放刚刚在会议室里沉甸甸的压力。

中午的时候，何昊海就接到了叶菲菲的电话。

“昊海！”叶菲菲的语气有些急切，“那个新闻上说的是真的？”

“恩，是真的。”何昊海走到健身室去接电话。

“那怎么办？信仰俱乐部会不会解散？你……”叶菲菲顿时更着急了，说话噼里啪啦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别着急，先停停，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反而有好消息，你先去喝口水，冷静下。”何昊海听着叶菲菲为自己着急的声音，本来有些惶惶不安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

有人为自己担心的感觉真的很好，至少，很温暖。

“你赶紧说！”叶菲菲才没空去喝水，仍然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新闻是真的，确实战队的中单和下路双人组被集体挖走，挖走的人是公司的原股东之一……”

“怎么会！为什么要挖走自己原来公司的人，这是和信仰有仇么！”叶菲菲打断了何昊海的话，语气里带着愤怒。

“反正事情大概是这样，至于原因，我也不是那么清楚，对于我来说也并不重要，”何昊海也没打算在这个事情上多给解释，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重要的是后续的应对。

“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月就是季后赛了，如果战队找不到替补的人，那么信仰战队就会面临直接认输，然后季后赛垫底，直接掉级到lspl。”

叶菲菲倒吸一口冷气，虽然网上很多评论都预测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叶菲菲在联系不上何昊海的时候看了很多，但是内心始终安慰自己，那些都是围观群众的危言耸听，但是从何昊海这里听说，就知道事情是真的很严重了。

“所以，公司让我还有另外一个训练生，以及主队原本的替补adc先暂时顶替，给我们注册职业选手资格，如果在开赛之前，公司找不到其它人替代，我们就上场打季后赛。”何昊海终于说完。

叶菲菲半响没说话，何昊海有些疑惑道：“菲菲？”

“等等，我需要消化一下。”叶菲菲脑袋还没转过弯，明明看上去是一场大危机，怎么到最后落在自家弟弟那里，听上去像是一场大机遇？

何昊海轻笑一声，其实他自己也调整了一上午的心态，从昨天晚上的不安，迷茫，到今天上午的晴天霹雳，然后情况360°大转弯，天上掉馅饼，何昊海自己都有点觉得不真实，虽然昨晚心里就有些猜测，但是多少也告诉自己，或许只是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梦幻，明明前几天还在为了能成为二队努力，他的职业选手之路还路漫漫兮，也不知道何时能站到lpl的赛场上，结果今天被告知，极有可能，下个月，他就要站在lpl的赛场上了！

何昊海都是这样的感受，遑论叶菲菲了。

叶菲菲好不容易理清思路，随即声音变得兴奋起来，何昊海已经可以想象叶菲菲激动的笑脸，如果在他身边，一定会抱着猛亲一口。

“也就说，你今年就可以打s赛了！”

何昊海：-_-|||

这思维貌似跳跃的跨度太大一点了吧！

“哪有可能，今年信仰能保级就不错了。”何昊海无奈的说着。

“怎么会，只要赢了就能去s赛啊！”

“哪有那么容易赢，现在我们战队四个新人，还有一个月就比赛了，今天才开始练习战术和配合。”

“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叶菲菲无比期待着。

“恩。”何昊海犹豫一下，不想打击叶菲菲的积极性。

“我家弟弟最厉害了！一定可以的！”叶菲菲斗志昂扬的鼓励着。

何昊海只是笑笑，心里却觉得很温暖，原本的不确定，不自信的阴霾，都被这句话吹散，心中晴空万里。

“那我不打扰你了，加油。”

“菲菲！”

“恩？”

“我可能这段时间都没假期了……”何昊海有些纠结，他现在成为主队成员，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加急特训是肯定的，甚至可能在季后赛结束以前，他都不会有时间了……

“没事，大不了我过来看你，晚上陪你吃个晚饭也行。”叶菲菲能理解何昊海的意思。

“恩。”何昊海心里万分不舍，却也没有办法。

挂了电话，何昊海发了会儿呆，叶菲菲的鼓励，其实，也是他心底一个小小的希望，如果说他对这个赛季进s赛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很清楚，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除非其它战队全都用一只手比赛！

何昊海正准备起身，却又接到了电话，看着来电显示，何昊海有些微的讶异，接起了电话道：“哥。”

打来电话的人，是看了新闻之后关心何昊海情况的何昊天。

“现在什么情况？”何昊天不是叶菲菲，看了新闻之后，立即让秘书搜集了一些消息，确认了新闻的真实性，然后才给何昊海打电话，了解进一步的状况。

何昊海和何昊天说，就冷静很多，把事情的发展给何昊天大概的讲了一下。

“这一招釜底抽薪够狠，这仇怕是不共戴天了，如果信仰熬过这次，和这个for/one会成为死敌。”何昊天虽然对电竞行业不是那么了解，但是毕竟也是商人，通一通百，细思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

“恩，但是信仰毕竟是老牌战队，不可能就这么垮掉，大不了从lspl打起，底子还在。”何昊海和何昊天聊这件事，就显得冷静很多，和何昊天一起分析着。

“恩，”何昊天点点头，“不过，昊海，这次把你提上去，让你当职业选手这件事，我觉得你要再想想，毕竟这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我已经做好输的心理准备了。”何昊海点点头，lpl赛场和lspl不是一个级别的，强队如云，他甚至已经可以料想到信仰战队的惨败了！

“我指的不仅是比赛输了的心理准备。”何昊天沉声道。

“什么意思？”何昊海皱眉。

“在我看来，现在这个节点，成为职业选手，去打比赛，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何昊海不能理解何昊天的想法，“虽然会输，但是无论如何，我会从中吸取教训和经验，有助于以后的成长，总有天，我会成功的！哪怕掉级到lspl，我也有信心带着信仰战队重新打回lpl！打到s赛！”

何昊天叹口气，揉揉眉心，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太天真了。

“现在，你成为职业选手，输了比赛，你觉得粉丝会骂的，会背锅的人，是谁？”何昊天的语气变得严厉。

“是你们这几个新人！”

“当然，他们也会骂俱乐部经营不善，但是粉丝最直观的感受是，你们不行。”

“我不在乎那些评论！”何昊海皱眉，他也看过比赛，最开始也是开着弹幕看的，会去看一些留言评论。

玩《英雄联盟》的人，各行各业，素质高低，各有不一，这是个大网络时代，网络让交流变得更方便，但同时，网络的特性，也让人说话变得肆无忌惮，甚至可以说，不过脑子，纯粹的凭感觉，凭冲动，自己爽就行，不会考虑自己再网络上的行为对别人造成的影响。

所以，有种人，叫做喷子。

不可否认，游戏喷子，特别多。

何昊海后来都是关了弹幕看比赛，他不想看那些脑残的评论和留言，那些毫无意义的谩骂。

“是，你不在乎，但是，俱乐部在乎。”

“俱乐部的本质，是公司，是公司，就要考虑利益！”

“选手的实力，是公司利益的一部分，选手的形象，人气也是公司利益的一部分！”

“你真当信仰俱乐部是你家么？如果你这赛季表现不好，或者不是不好，只是表现一般，你觉得这个赛季结束，信仰俱乐部会让你继续留下来？”

“我看过信仰俱乐部现在的老板的一些资料，这个人……”何昊天不好具体评价，顿了顿，“以这个人的一贯做事方式，现在让你们上，只是迫于无奈的下下策，除非你是天才，信仰战队拿下好成绩，不然这个赛季结束，你们必然会被直接替换掉，他肯定会花钱买选手，用此来快速把信仰战队原本的地位夺回来，等不到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带信仰战队重回lpl！”

何昊海一番暴风骤雨的话劈头盖脸的打在何昊海的脸上，何昊海原本以为他已经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想清楚了厉害关系，但还是眼界短了，只想着比赛，想着战队，忘记了所谓的俱乐部，不过也是公司而已。

“即使是这样，能登上lpl赛场打几场比赛对于我而言也是磨砺！哪怕我被信仰战队淘汰，至少我也有了经验和提升，可以去……”

“可以去其它战队？”何昊天冷笑。

“我再说一遍，俱乐部的本质都是公司，公司，都是唯利是图！”

“除非你是天才，如果你的表现至少中上，哪怕再好一点尚可，有些潜力，但是你的名声臭了！你不是唯一，不是不可取代，你自己也清楚，有多少年轻人，有天赋的，源源不断的涌入这个圈子，或许他们没有你有经验，但是他们比你年轻，打磨好，挑个好时候成为职业选手，对于公司来说，能获得的利益更大，实力条件基本相同的情况下，你觉得老板是宁愿用一个名声不显，可以塑造的新选手，还是一个名声已臭，经验也只能算作新人的选手？”

何昊海握紧拳头，抿唇不语。

“就像你说的，各大俱乐部手上，除了主力选手，还握着不少新人资源，他们缺你？”

“你们现在被推出去当职业选手，说好听是救场！说难听点！是去当替罪羔羊，是去背锅，分担粉丝攻击俱乐部的火力的！你们在俱乐部眼里，就是弃子！”

何昊海面色铁青，他想反驳自己哥哥的话，但是却无从反驳，因为何昊天说的，真的句句属实，他想起签合同的时候，罗明抓住他的手，问他考虑清楚了没有，明显罗明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知道他们是弃子，前面是火坑，签合同，就是往下跳。

电话里的两兄弟都没有说话，听着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何昊天有些微的后悔，他担心则乱，觉得自己把话说的有些太过，毕竟自己弟弟才17岁，有着一腔梦想和热血，自己拿这么现实的事情去说……

“昊海，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我刚刚说的那些，确实是问题，但也有你说的一些好处，你也不用太沮丧，反正这件事你考虑清楚，哥哥只是不想你做错误决定。”何昊天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哥，我已经签了合同了。”何昊海抿唇，他刚刚只给何昊天说俱乐部要把他转成正式队员，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答应。

何昊天怔愣了一下，说实话，虽然他不清楚自己弟弟在游戏上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但他从和弟弟谈话的了解里面得到的信息是弟弟有一定的天赋，有毅力，刻苦，水平的话，也就中游，欠缺经验，有成为职业选手的潜力，但称不上是天才，所以他内心是不希望弟弟搅入这汤浑水中，在他看来，何昊海说不定能有其它更好的机会，而且到时候要承受背负的压力，站在哥哥的角度，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经历这些。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的路布满荆棘，有的路是康庄大道。

作为哥哥，当然希望弟弟走康庄大道，走不了康庄大道，走羊肠小道也是可以的，当然不喜欢自己的弟弟去走那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哥，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了，是我没想周全。”何昊海老实承认自己确实冲动了，太渴望打比赛，太渴望成为正式选手，忽略了很多事情，当然也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不管多成熟理智，人生经验摆在这里，眼界不够，经历不够，自然想不到那么多。

“既然我已经选了这条路，我会努力走下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全力，哪怕是最糟的情况，”何昊海说到这里，深呼吸一口气，“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梦想，我会坚持下去的！”

何昊天愣了愣，心里微微震惊，他真的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弟弟，不够了解。

何昊海对于梦想的执着，他的成熟理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远远超乎了何昊天的意料之外。

何昊天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昊海，你选的这条路很难。”

“我知道。”

“无论如何，记得，还有我这个哥哥，我知道你想靠自己完成你的梦想，但是有时候，我这个哥哥，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你明白么？”何昊天心里已经隐约有些想法。

“我知道，谢谢你，哥。”何昊海真心实意的说着，如果不是何昊天今天打电话点醒了他，那他未来真的遇到何昊天所说的情况的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崩溃，至少现在，他对最糟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你那个明星女朋友，知道这件事么？”何昊天不想再和何昊天谈这个严肃的话题，开始关心弟弟的感情生活。

“知道，我刚刚和她打完电话，你电话就来了。”

“她怎么说？”何昊天有点好奇。

“她让我加油打进s赛。”

何昊天：(￣△￣；)

这得多大的心啊！

“她还真是……”何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时之间词穷，憋了半天才道：“不适合做明星。”

这么没心眼，想再大染缸的娱乐圈存活下去，只怕会尸骨无存吧？

“我也觉得，”何昊海叹气，“但是她坚持。”

“你跟她提过这件事？”何昊天微微讶异。

“恩。”何昊海点点头，不想多说，毕竟是自己感情的事情，说给自己哥哥听，何昊海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唔，慢慢来吧，你们两个现在都算是事业起步阶段，很多事情不好说。”何昊天也听出了何昊海不欲多说的想法，也不打算细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准确的说，叫做**空间，打着关心的旗号询问**，实际上是强盗行为。

“我知道。”

“那你去忙吧，有事情给我电话。”

“好。”

何昊天挂了电话，却还是眉头不展，替何昊海担心，说实话，无论是何昊海现在做出的选择，还是何昊海的这段感情，何昊天都不看好，但是自己弟弟的选的路，他选择尊重。

只是，无论感情还是事业，他的这个弟弟啊，都是选了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

不过，不管是哪条路，都有独特的风景，也都有利有弊，康庄大道，也有人走不到终点，被半途的美景迷花了眼，流连忘返，忘记初心，荆棘丛生的路，未必就不是磨砺了，反而有可能冲破重重阻碍，一飞冲天。

何昊海和何昊天通了电话后，坐在健身房想了很久，何昊天的话对他而言，无疑是重锤，让他再一次看清了现实的残酷。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事情永远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现在，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可以随时被抛弃，什么时候他才能把自己的未来彻彻底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何昊海心中，有对未来的迷茫，有无能为力的挫折感。

健身房的门被推开，黄昕走进来，就看见何昊海坐在跑步机上，神情迷茫。

“你怎么了？”黄昕好奇的问着，“被提升为主队成员不是应该开心么？”

何昊天的沉思被打断，抬起头看到黄昕，“你知道了？”

“恩，哥哥给我说了。”黄昕身为俱乐部的一员，自然很关心俱乐部的消息，看到新闻之后找黄迅确认，黄迅一直没搭理，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大概给她说了一下情况。

“没什么高不高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何昊海起身，心情又烦躁，不想和黄昕多聊，打算离开健身房，回训练室收拾东西，搬到主队训练室去。

“喂！”黄昕叫住何昊海。

何昊海停下脚步，皱眉看着黄昕。

“有没有人说你很叼？”黄昕神色不满，“我好心好意恭喜你，你甩什么脸色！”

何昊海怔愣一下，没想到黄昕会发火，随即皱起眉头，“我没甩脸色。”

黄昕撇嘴，不出声。

“随便你怎么想吧。”何昊海根本没有意愿和黄昕解释，在他看来黄昕只是黄迅的妹妹，仅此而已。

何昊海说完，抬脚就离开健身房，气的黄昕咬牙切齿。

下午的训练开始，主队的原队长是中单，现在原队长走了，老队员里只有打野位置的林峰和马上退役的黄迅，由于黄迅即将退役和洛行风轮流上场的原因，目前唯一能胜任队长的，只有留下来林峰了，毕竟不能把队长交给没有职业比赛经验的新人，对此，其余人都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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