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比,孟长歌更为淡定,她很认真的在用饭。
食盒里没有,饭菜里没有,但是她相信总有人会通过这道宵食告诉她什么。
她盯着菜色,心底了然。
还是楚陌的手段高明些,知道字条什么都容易被发现,所以,消息就是这道宵食本身。
三鲜鸡肉粥,代表酉时。
酱渍小辛笋,代表竹林。
鸿鱼清汤,代表禾水。
鸿鱼是禾水特产。
鲜肉小笼包,代表边城还是四天的时间,或者,四天后他们会退兵。
楚陌约她,明天酉时,禾水竹林边见面。
用膳后,孟长歌觉得心里还是很堵,躺在床上不久便入眠了。
终风犹豫了一会,现在时局未定,她怎么就睡得这么安稳呢?
“睡吧,我保证,今夜很安全。”孟长歌如是说,终风不再迟疑,爬到她身边躺下来。
就算外面再打仗,没有什么要比姐姐更重要。
……
……
第二天下午,钟离衍回来了。
昨天半夜永熙突然袭击,疾云军纵使护着了大营,但是钟离衍仍旧脸色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永熙没有攻进大营,又或者,是因为昨夜大营非常安静。
亲兵们将昨夜的情况如实汇给了他,钟离衍脸色铁青,见者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过去触霉头。
偏偏有人敢,无疑是孟长歌。
散心?郁郁?
他不信,一点都不信。
几乎是刹那间的功夫,他反应过来,他们的大营驻扎在禾水上游。
沿着禾水散心,势必往下,那里……是永熙的驻扎地。
钟离衍向河堤走去,步伐不急不慢,杀机已现。
……
……
孟长歌远远的看着那道黑衣身影立在河畔边的海棠花树下,花树已枯,花瓣已凋。
夕阳染红了整条禾水,像是万片金叶覆在禾水之上。
天空上的火烧云映在河水中,那般的鲜艳而又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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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歌沉默的走了过来,视线始终盯着他。
恨不得将其将他拨筋动骨扒皮,食其肉,饮其血。
楚陌慢慢转过身来了,荡起一个清雅的笑,他说,“你来了。”
像是故友重逢,又像是待客久至的欣喜。
孟长歌冷眼看着他,“嗯。”
简单一个字,没有任何情绪,是的,我来了。
楚陌其实有很多的话想和他说,比如问问她你最近怎么样了,又比如问问她你的伤有没有好些?比如再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但是这些话楚陌都没有问出口,孟长歌没有给他机会,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就斩断了他所有的亲近。
他是真的很开心,眼底都是笑意,“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尽管半年未见,楚陌依然不善言辞。
从前和孟长歌哥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她在说,他静静的听,偶尔会附和两句。这样的相处他喜欢,孟长歌也喜欢。
可是如今楚陌才意识到,孟长歌早已不复当年。
他的性情,要沉敛了很多,可能这就是长大。
不再是那个整天闹着自己的小公子,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孟长歌微冷的说道:“我时间很紧。”
她不想再进行这场无聊的叙旧,都已是往事,何必再提?
物是人非事事休的道理,他该明白的。
“如此,我就想问问你,还想去南方吗?”楚陌微笑说道,那笑依旧使人觉得很温暖。
孟长歌毫不迟疑,“想。”
“那我……”
一道声音抢先在楚陌之前开口,声音同样是冷的,说明主人正压着自己的怒气,“那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