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汶和于生听得出白城语气中的绝望和无奈。他们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在这之后许久病房里一直保持着异样的安静和异样的氛围。
沉默是良好的冷静方式,却打不开深埋在人心的纠结,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对方的记忆和情感,在一些话没有点明的时候心结便一直存在,它并没有消失只不过你现在看不见而已。
夏汶坐在椅子上弓着身子,双手扶着镜框,手肘低着大腿。他推了推眼睛,淡淡地说:“老白,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白城闻言抬起失落的眼眸看着夏汶,他回答:“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和尹沫已经不可能了。”
难道他之前说的不够清晰?竟然还会让夏汶再问一遍。
夏汶一动不动,他继续询问:“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于生心领神会,他当然听得出夏汶话中所指,只不过白城现在心绪不宁所以没有回应过来。
于生也是问着:“对啊老白,难道你不应该向我们解释解释吗?”
白城更加疑惑了,他轻声说:“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夏汶转过身来看着白城,神色严肃:“你以为尹沫是因为什么和你撇清关系的?我有时候真搞不懂老白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于生也是在一旁赞同地说:“确实,老白你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了!你难道不知道女生很爱多想吗?”
即使白城在不了解女生,即使他在不擅长和女生交流,但他并不傻,他此刻终于恍然大悟了。
白城瞧着于生朝着他挤眼那把楠木色的吉他,他更加断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皱着眉说:“我和刘媛媛是清白的,难道你们不相信我?我是怎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
“我们当然清楚。”夏汶淡淡地说。片刻之后他继续道:“可是尹沫……就不一定会这样想了。”
“为什么?”白城突然感觉心里很着急,他觉得如果他弄清楚了尹沫这样对他的原因说不定还可以追她回来。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于生看不下去了,他对白城的情商感到捉急。他直接道:“这样给你说吧,我现在假定一个场景。一个男生和女生是情侣,可是男生却请另一个看电影,并且在搬家之后还不说明去向直接外出。最关键的是,突然在晚上另一个女生扶着醉酒的男生出现在了焦急等待的女生面前。我就问你,如果你是这个女生你会怎么想?”
白城不再言语而是出神,他若有所思。
夏汶接着于生的话继续往下说:“老白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犯了病,尹沫因为着急在家里面的楼梯上扭伤了脚,但她毅然决然的走了很长一段路,导致组织严重扭伤。就连涂药的时候都没哭的她一来到你的身旁,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你却无声流泪。如果这样都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我就真的不知道究竟要怎样做才算是合格的喜欢一个人了。”
白城依旧陷入沉思,他突然想起了尹沫曾因他手上的伤痕而跑到医院里为他买药,可是笨手笨脚的尹沫却只买来了最普通的药酒歌纱布,并且在宿舍外收了他一整天。
他又想起他向尹沫告白的时候,明明是他想要借着酒劲提起勇气,可是却让尹沫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他一个晚上。还有这一次。
在白城的脑海中所有的记忆混杂在了一起,有好的,有坏的,有幸福的,有悲伤的,有希望的,也有无助的。可是这些画面唯一的共性都是有着尹沫的存在。
原来我早就存在于她的内心,原来他也早就放不下她了。
白城想着想着,眼角有些酸涩。
夏汶将白城表情一点一滴的变化都尽收眼底,他深沉的说了一句:“这样的女生,难道……不值得你一个解释吗?难道……不值得你主动去挽留吗?”
“我……。”白城抬眼看着于生和夏汶,他的眼神中有些犹豫。
夏汶走过来和白城并肩坐在一起,他伸手拍了拍白城的肩膀,然后用手指了指白城的内心。他叹了一声:“如果你不知道你究竟该怎么做,那就问问你的内心,你是否甘心。”
夏汶说罢便走在了窗户向外看去,他飘忽不定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处木椅上,因为他看见正在抽泣的尹沫。
白城讷讷地用手摸摸了心所在的位置,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质问着自己。
我真的喜欢她吗?
我真的可以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吗?
我真的愿意就这样结束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会甘心吗?
白城思考着,他似乎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他真的喜欢她!无比喜欢!
他可以抛弃一切,也愿意为她沉沦!
他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他要对她大声说出他的想法。
他当然也不会甘心。
白城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尹沫值得这一切。他记得这样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值得你去做一些事情,那么他在你的心中绝对占有一定的位置,因为这是你的心决定的。
他想着想着越发坚定。他慌慌张张的穿上鞋子便匆匆忙忙地向病房外跑去。
当白城即将离开病房的时候,夏汶开口说出了尹沫所在的位置:“西花园智慧大道第三个木椅。”
等到看不见白城人影的时候,于生鬼鬼祟祟地蹭到夏汶身边,然后搭着腔:“你说老白是不是还没开窍,难道他的肚子不难受了吗?”
夏汶只是淡淡地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说的没错,白城这一爽确实够他要是忘记疼痛了。
于生嘿嘿一笑,把手搭在夏汶的肩膀上。他奸笑:“想不到老夏你也是挺深藏不露的啊,情商这么高,唬人也一套一套的。”
夏汶撇了撇嘴,耸耸肩说:“虽然有些拐弯抹角,不够简单粗暴,不过只要有效果就行。”
…………
夏汶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白城是个路痴,在医院里兜兜转转了很久才找到在椅子上伤心失落的尹沫。
白城走到距离尹沫一段路就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尹沫,他确实嘴笨,最起码在这方面是这样的。
尹沫看见了面前出现了一双拖鞋,然后她便缓缓抬头打量着来人,最后当她看见是白城的时候,便直接起身要走。
“尹沫!”白城见到尹沫的反应急了,下意识地说出了口,因为紧张他结巴着:“能不能……先别走。”
尹沫闻言站住了脚步,然后静静地矗立在原地。
夏汶和于生在病房里看着这一切,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忧虑和着急,就好像他们自己在找媳妇认错一样,不由得为白城捏了一把汗。
于生忍不住了:“这老白在干什么啊?到底行不行啊!进攻,主动进攻啊。”
夏汶看智障似得看着于生,然后他说着:“扑上去,凶猛地扑上去!”
“……。”于生无语。
尹沫以为白城叫住自己会解释什么,又或者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接下来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白城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他害怕说的不是尹沫想要听的,又害怕说的会惹尹沫不高兴。他纠结着,没有说出一句话。
尹沫更加生气了,她重新行动起来,打算再也不理白城了。可是就当白城看见尹沫又打算走的时候,他直接快步走了上去并且一把将尹沫揽入怀中,深情地说了一句:“让我重新追上你。”
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带着一丝羞涩和笨拙,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女生。这个吻有些生硬,又有些霸道,可是却不失任何柔情,这里面是一个青年不顾一切的感性和深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