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总算舍得从白花花的手机屏幕中抬一抬头,板着脸对我们说:“今天下午班会课学校要查发型,咱班有几位同学头发有点长了啊~”意味深长的眼光向我打过来。
啊,惨了,昨天沉迷于妹妹的到来无可自拔,完全忘了要定时剪头发这码子事。要是按短发的标准肯定是不合格的,但是要按长发的标准——我用手将头发向后捋,感受着手里握着的硬的扎人的一撮“唉——”。
“扎起来吧,扎起来好看。”默默端详我许久的靳长安吐出了这么一句。
我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继而有些淡淡的不明的喜悦:“嗯,我平时不好看嘛?”
“好看好看,当然好看,只不过扎起来更像个女生。”他嘿嘿的笑着,完全没察觉我的不同——也是,在他眼里我一直很清冷。
“咔——”心碎了一地,这声音缠绕着我:“更——像————个——女——生——”记性不太好的我又想起了洛钰:“我不像个女生吗?”
“你这问的,这我就很难回答了,首先,你胸是平的,其次,你还经常凶我……”他说完之后还认真的打量了我一番,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的声音像是从夏夜的井里捞上来的:“去死。”
“我可舍不得你……”他“娇笑”:“守寡。”
我的脸已经僵硬了。心里反复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把头发扎起来呢。
郝郝一听我的苦恼,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大叫:“肯定要扎起来啊,难不成你要去老班那里挨一剪子?”
“我就喜欢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但是,郝郝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说得像我要进宫当太监一样?”
“嘻嘻,我去借个头绳。”
她确实借了个头绳回来,附赠一个大活人——“亲爱的你要扎头发呀,来来来我帮你。”崔凤邪佞的笑着,挥舞着她的小肉手妄图对我漆黑靓丽的发做些什么。
“郝郝,每次你去做什么事,总能给我意外的惊喜。”我对郝郝亮了亮我的白牙。换了一副可怜的模样对崔凤说:“团团(崔凤因为白白胖胖,像一只兔子。),不要啊,不要怼我的头发!”
“清清,听话,你自己又不会扎头发……”
扎心了,郝郝说的对。
谁知崔凤依旧是我熟悉的暴君崔凤:“哼,这么抗拒啊,好好好,给你头绳,自生自灭去吧。”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郝郝,还是你好~”
“那当然啦,我是谁啊。”她摆弄了几下我的头发,突然一顿,说“额,我那个……嗯,只会扎自己的头发,你这个太短了,无能为力了。”也笑盈盈的去了。
在座位上的我内心世界在一节节的崩塌。what?我心一横,举起了剪刀。
“啧啧,人缘这么差,连个头发都没人帮你扎。”靳长安带着厌嫌的嗓音响起来了,我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那是,哪有您神奇啊,我万事俱备,就等着挨骂咯。”
“不会的。”
“您老就会说风凉话,要不你帮我一把?”
“好啊。”有杆儿怎么可能不爬。
我有些意外:“你会扎头发?”哼,给谁扎过头发啊?
“嗯,小时候嘛,总和姐姐一起玩,她还让我装洋娃娃来着呢。”
“哈哈哈哈,一定很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他脸一定黑了:“梳子拿来。”
“哈哈哈……”
“别抖,乖。”他的语调异常正经。
我乖乖的双手奉上。
我不懂他为什么梳个头发还要梳的这么虔诚,缓慢,宁静。我想了半天,是了!这大概就是我不会扎头发的原因了。
慢悠悠的老年人让人好着急啊,我耐不住性子,找了个话头:“嘿,那个假发什么颜色的啊。”
他竟然真回答了“金色。”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说。”
“别动。”
“哇,声音压这么低,恐吓我啊。”
“嘁——对你恐吓不管用。”
“那是,我是谁啊……”
“得用强的。”
“……靳长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一边说着,一边准备逃跑。
那边却没什么反映。我有些疑惑:他不会被气走了吧。说来也奇怪,我记得小时候奶奶给我扎朝天揪的时候可疼了,但他让我觉得,他的手软软的。
头皮一紧:“喏,好了。”
“你好好的。”好了就好了嘛,手还往脖子下面滑是什么意思?我想要躲开,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别调皮啦。梳了你的发,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哼,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好,都依你,反正迟早的事。”他把我的身子掰过来:“让我看看。”
我傲娇的偏头。
“嗯,好看。扎起来好看。”他的话音未落,我的发唰的一下,全散开了。
“哈哈哈哈哈,皮。”阳光烘得桌面有点热。他的脸像太阳一样。
一梳梳到齐白头,此日温柔成永恒。
这时候,一帮演员过来谢幕了。
“哎呦——还是我来吧。”女王崔凤依旧带着神秘的微笑。
郝郝呐,竟然和王川坐在一起,下巴抵在一个杯子上,可劲儿对我摇头。唉,这群家伙。
等头发扎好了,崔凤挥挥她的胖手:“过来看看,我厉害吧?”
“哇——”靳长安非常捧场:“和新娘子一样漂亮。”
被夸奖的我高兴的轻飘飘的。
“我以后娶你的时候,一定比今天漂亮。”他在我的耳边呢喃。
我霎时间像被一块石头砸了,脑袋里七荤八素的,下意识的否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