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练最喜欢看的话本中,总有这样的桥段。主角陷入绝境,然而峰回路转,某个扫地僧/邋遢道人/教书先生/卖菜大婶/垂体鳌童子突然显露出绝世武功打败敌人拯救主角然后传功送孙女,以下省略一百万字。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话本中的桥段,哪有那么多游戏江湖的绝世高手。不过另一种意义上的所谓雪藏高手倒是有的,只是这些人通常是被帮会、世家豢养,隐藏身份干一些见不得光的活计,极少在江湖上公开露面,难以分辨而已。但一旦出手,与师子光这种精通中土、天竺、吐蕃各门各派武功路数的大高手瞬间交斗数十招,武功路数便藏不住了。
“能把几位招揽过来,四大家主也算是神通广大,看样子即便是老衲我,想解决你们必然要费上一番功夫。太乙掌倪锋,无双剑朱秉,无敌悠悠笔施旸,我猜的没错吧?还有这一位倒是面生。”
“他是上官勇。”钱少爷不失时机体现价值。
“果然都是昔年的一方俊彦!”
这些人曾经也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无双剑朱秉,是天策军师朱剑秋的表亲,一手快剑如同珠落玉盘堪称诡秘莫测,往往从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那是完全杜绝他人生存信念的死亡剑术。闯荡江湖共斗剑九十五场,胜八十八场,剑斩对手六十五人,伤对手二十三人。七场平,对手都是各大门派的高徒,却也只堪堪与他斗了个平手。
太乙掌倪锋,昔年苦力怕帮主郭岩,昆仑派掌上乾坤李文山,魔手清颜康雪烛,万花工圣僧一行皆以手上功夫享誉天下,但若说以术数入掌法,繁复细密,便无人能与之争锋。他的出手多为欺诈的招式,招招都似虚招,但每一记虚招之后又气劲交错撕缠,都隐藏着无数扎实的后招,使对手不敢有一丝大意,如果不躲,那么立刻就化虚为实,重创敌人。真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无敌悠悠笔施旸,内功不详,来历不详。疑似出自万花谷。即便是师子光也觉得他武功路数很杂,变化万千,精妙绝伦,须臾之间换了七种笔法夹杂着剑法,鞭法,一对镂空判官笔专打奇穴,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呼啸声,犹若错采缕金,看不出来头,无论哪一式,都是必要人命的招式。
只是这三人与那上官勇一样,昙花一现后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因此关于他们的传闻也是甚少,却不料蛰伏在此。
上官勇,不知道与御下三盟的飞龙堡有何关系,此人面目愁苦,发丝散乱,怒目圆睁却是刀法刚猛凶悍,以硬碰硬,武器为一把黑色的陌刀,每一刀劈出,同时就暴喝一声,将杀意瞬间提到极至。“劫刀!穿行往返刚柔济,披荆斩棘化劫生。
闪刀!出似长龙收若蛟,行云流水锋鸣刀。
斩刀!挥刀斩马血浸沙,举旌笙角破千杀。
绝刀!惊沙万里浮光涌,尘起刀落血光胧。”铮铮杀伐摄人心魄。腾跃之中屡出险招。师子光见过这种刀法,那是这个天朝上国边军中最精锐陌刀营的杀刀,无论是突厥铁骑还是吐蕃高手,如果中了一招,怕不是被劈为两半就是拦腰斩为两截。
眼下,师子光眼见四人进退有致,双掌迸射而出的森森杀气,长虹贯日般纵横交错的剑气,判官笔轻拢慢捻抹复挑的无形气劲,大开大合逼得他险象环生的陌刀杀法,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如何敢掉以轻心,身若鬼魅般飘闪闪现。
时不时趁机近身抢攻向四人,气势不曾弱了去,随时都可以将阵势撞破般。看情形这四大家主不擅长厮杀,在他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显然已放弃进袭的打算,改而坚守待援之势,同时也对自己有着很深的顾忌。但如果自己被他们四个人成功缠住,四周强敌环伺,源源不断的敌人围攻之下,哪怕是一代宗师也要被反击得岌岌可危。如果是当初的自己,除非拿出真本事也决难幸免!
然而,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高手对敌,第一时间是掩饰自己武功路数,猜测对手熟练的武功,甚至要运用各种方法从敌人的衣食住行,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里猜测对方的武功路数和性情,对自己对手的武功路数,有何独门绝学,擅使何等诡异奇术等等。知道越多,越能用以作为战前临阵思考,对敌至胜的手段。
譬如这太乙掌倪锋,真正的根脚是《太乙金华宗旨》一脉,并非是“东皇太一”,而是吕洞宾在终南山传下以先天无极,人道合天心的道统,佛门称为坛城曼陀罗,此刻他全身白气隐隐缭绕,毫不客气地使出最厉害的“水清珠现玄难测,掌雷霆兮驱霹雳”,霎时间双掌间内气相互激荡,暗含五行八卦等多种变化,暴涌出的水火蒸腾,把热得发黑蒸汽,一轮轮压向师子光。
无双剑朱秉也不甘示弱,催谷劲力,剑速明显的比之前高出了数倍,一剑化九剑,九九八十一。层层剑影交织成网,死死地压向师子光,另一边短兵器判官笔并不会轻易出手,上官勇则此刻使出全力运使陌刀,威力四射,只是师子光身若幽灵般飘忽似的,在剑影中游刃有余,反而以阴柔的大力借力打力反压四人,逼得四人有些忙乱。
宗师以上高手对决,情报为先,则哪怕对上同一级数对手也稳胜不败。而决定胜负的,往往就在战场之外。不过……不但,你们的情报,老衲已经知晓,这一出情报战,是我赢了。何况……我们佛门,可是最善于种下因果的。
师子光陡然做狮子吼:“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