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苏丹青也万万没有想到,恭王宋景瑞会用这种法子来对付苏玲珑,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正合了她的意。
总归苏玲珑今后的日子,是不会太好过了。
苏丹青虽面上不显,做出一副迟疑沉吟的样子,嘴上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确认道:“殿下的意思……可毕竟玲珑身份特殊,大哥大嫂怕是会不答应……”
却见曹桧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没记错的话,苏侯爷和苏夫人,要等到入了秋才能回京吧……”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便是要赶在苏煜夫妇回京之前,苏玲珑没有任何倚仗、孤立无援的时候,就让她入恭王府为妾了。
细细想来,这样的计划可以说是极为周密了,苏玲珑就算再如何聪明,这次也定然插翅难逃。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苏丹青不由心下舒了一口气——这个恭王向来睚眦必报的性格,她也略有耳闻,不过这次还真是没让人失望。
“殿下的意思,就是要人乖乖地进恭王府,”曹桧一双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咧开嘴角,露出一副奸诈的笑容,更显丑陋,“至于该怎么做……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苏老夫人在一旁听着苏丹青与曹桧的谈话,心里已经飞快地将利弊权衡过了一遍,虽说对孟诗诗就要成为恭王侧妃一事依然不太痛快,但只要能让苏玲珑承受在身份上处处低人一等的耻辱,这也算不了什么了。况且之前苏玲珑自己又已经惹怒了恭王,再无得宠之可能,不得宠的女子,在恭王府的后院里安然无恙地生存下来是想也不要想。苏老夫人一想到这些,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快意——当初被苏玲珑这个小贱人的祖母处处压上一头,她多年以来都耿耿于怀,现在终于也要让那个人的孙女尝上一尝那种卑微到尘埃里、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岂能不快!
因着心情大好的缘故,苏老夫人的眼睛不自觉便亮了起来,先前紧绷的脸上阴霾一扫而光,亦是跟着笑了起来,大约是想笑出些妩媚的姿态,却因为人老珠黄而显得有些诡异,那种老态的春情让她看起来分外丑陋,她道:“能嫁给恭王殿下是玲珑丫头前世修来的福分,这么好的亲事,自然是要尽早定下来的。”
“不错,虽说是个妾,却也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孟夫人幸灾乐祸地开口道,听到自己的女儿就要成为恭王侧妃后,她的神情就不自觉倨傲起来,说到“妾”这个字,语气中更是带了些不屑与嫌弃,全然忘却了方才是谁低三下四的就为了求一个妾室的位置。
孟夫人这话简直说进了苏老夫人的心坎里,之前看孟家人心中烦闷得很,此刻竟是连带着熨帖不少。
“我这个做姑母的,在这里先替玲珑丫头谢过恭王殿下垂怜了。”苏丹青笑着行了一礼。
仿佛是天大的喜事降临在苏玲珑头上一般,确切地说,仿佛她们是真心为苏玲珑好一般。
定远候府嫡出大小姐,不说做王妃,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是当得起的,而今嫁去给人做妾不说,还要反着感激他人垂青,说出去岂不是得让人笑掉大牙!这般荒谬绝伦的事,大概也就只有苏老夫人和苏丹青那对母女能做的出来!
孟诗诗低着头,眼中却是掩饰不住地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意——任凭苏玲珑出身再好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她踩在脚下!什么家族、出身,女子嫁了人,能得夫君的宠爱才是顶顶重要的。
孟家人正欢喜得忘乎所以,却是完完全全忽略了一点——若是恭王宋景瑞当真重视孟诗诗,曹桧这般见风使舵之人,讨好这位“侧妃娘娘”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是先前那般恶劣的态度。
自然是因为恭王根本就没把孟诗诗放在心上过,这个“侧妃”不过就是空挂了个好听的名号,有名无实罢了。
至于孟家人以为的所谓恩宠,更是不存在的。
只是厅堂里的人皆是若有所思,在座竟无一人意识到这一点。
眼瞧着自家女儿的身份不同了,孟夫人说话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许多,笑着道:“诗诗如今出了这事,亲事也须得赶快办好。只是一位侧妃,一位侍妾,二人同时进恭王府,怕是不成。”
曹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这不难,我们殿下说了,只要在苏侯爷和夫人回京之前将人送来即可。至于孟小姐,”他的目光瞥过孟诗诗,“择日便可进府。”
“真的?”孟夫人有些惊喜地道,原本孟诗诗应当是嫁给定远候世子苏逸才对,经过这一出,她还以为孟诗诗很难再嫁出去,没想到定远侯世子变成了恭王殿下,而且眼下还愿意迎娶孟诗诗做侧妃,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生怕对方反悔,孟夫人立刻道:“妾身回头便加紧去准备事仪。”
“慢――”曹桧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看向苏老夫人和苏丹青那边,一字一顿道,“之前的事儿你们就已经办砸过一次,若是这次再出什么差错……惹怒了我们殿下,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苏丹青赶忙赔笑道:“是是是,殿下考虑周到,曹大人办事稳妥,定然不会再出差错了。”
不动声色地便又将“曹大人”吹捧了一番,“曹大人”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孟诗诗听到曹桧那一番话时却是恼怒不已,三句两句不离一个苏玲珑,自己这个侧妃,似乎还是沾着苏玲珑的光才做成的!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而且苏玲珑那个贱人不过是个妾,现在宋景瑞派来的人这样说,让她如何自处!这样想着,心中对苏玲珑的恨意便多了几分。
孟夫人虽然心中亦有不悦,可是也不敢表现出来,便又客气了几句,就这么说定了。
下月初八,孟诗诗进恭王府的门,成为恭王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