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原本苏玲珑只打算同洛芳菲比试一下武艺便作罢，不想琴棋书画四艺中就已经一下子展示了两样。

不过苏煜从小就教苏逸、苏黎、苏玲珑兄妹三人“言必信，行必果”的处世之道，况且还是自己要好的朋友，因而和洛芳菲的约定还是要兑现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上场。

“二位小姐可是要比试什么？”有人好奇问道。

“比武。”

女子在百花宴上比武，这在北燕历史上都是实属罕见了。虽说这武艺一门向来也是可供女子选择的，往年却也都只能算个摆设。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被聚集到一处。

“有意思，这个小美人儿，真是无时无刻不让人出乎意料。”贺兰烬也被吸引过去，饶有兴致地瞧着，“不过这两个小姑娘关系似乎不错，看来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比武罢了。”

“你好像很失望？”萧珏挑了挑眉。

贺兰烬摇头晃脑了一番：“非也非也。戏也算看得尽兴了，换个花样也好。”

萧珏斜靠在栏杆上，垂眸看着不远处的高台，贺兰烬立刻识相地闭了嘴，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就说明萧珏在思考什么事情。

“用木剑，还是铁剑？”兵器架前，苏玲珑问道。

“用铁剑吧，注意分寸也一样不会伤到对方的。”洛芳菲倒是心大得很。

苏玲珑忽然笑了，点点头：“好！”

铁剑拿着沉甸甸的，女子大都不会选，不过两人俱是没有过多犹豫便取了铁剑，掂了掂便往擂台中央走去，动作轻松自然得很。

苏玲珑停住脚步，回过身看着洛芳菲，“开始？”

“开始！”洛芳菲手中的剑出鞘，直直刺向苏玲珑。

苏玲珑衣袖一抖，手中的剑同样出鞘，铮的一声双剑相击，发出轻响，紧接着二人同时变招，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在了一起。

两个女子这般在台上论剑本来就显眼，更何况她们姿色皆是不凡，更是显眼。尤其是二人的剑术都非凡超群，而且这两人还是定远侯府的苏小姐和礼部尚书家的洛小姐。

二人的剑术高绝，半招不让。众人只看到两个翩然的身影和两道闪闪冰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一处无人声吵闹，人人都目不转睛地观看着，不时地发出惊叹。这两个女子，两把剑在她们手中就如她们的手臂一般灵活。劈、砍、刺、勾等等动作，都行云流水。雪青色和宝蓝色两道身影不停变换位置，却都不出三丈之外。

二人你来我往，即使让不懂门道的外人看来，都可以看出这二人棋逢对手。

正当众人以为她们要酣战到天明之际，蓝衣少女长剑突然在手里挽了个漂亮的花，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苏玲珑却是脚尖轻点，二话不说便飞身一跃，她身姿出尘，潇洒得如同天外飞仙。而长剑一伸一翻，击开洛芳菲的剑，铁剑指在了她的面门一寸处，又迅速收回。

苏玲珑对她绽开一抹灿烂的笑：“承让。”

“你赢了。”洛芳菲叹了口气，将铁剑收入鞘中，遂又笑道。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多少年都没有见过如此精彩激烈的比试了，此刻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欢呼一声：“好！”

“不愧是定远侯苏门的女儿，苏侯爷果真虎父无犬女！”

“洛大人家的千金可不也是武艺出众，那份自在天成的英气岂有寻常女子可比！”

台下，苏丹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玲珑，坐在她旁边的唐夫人偏过头问道：“你们苏府上大姑娘也真够厉害的，看你这样子，怎么好像不知道这回事儿？”

“大哥在京城时大概教过玲珑几招，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练武……”苏丹青摇了摇头，喃喃道。

“莫非是她故意隐瞒你不成？”唐夫人故作吃惊道，“这苏小姐，不是一向同你们亲近，怎么可能对你有提防之心嘛。”

这话却是说到苏丹青的心坎里去了。前几次算计苏玲珑都被她躲了过去，苏丹青原先也以为不过是那个丫头运气好罢了，现在想来，莫不是真的被苏玲珑起了疑心，开始警惕起来了？如此一来，想要对付她，就有些棘手了……

苏丹青正思忖间，目光无意撇到了坐在上首的恭王。这位恭王年纪已经二十有余，也早已娶了王妃，北燕朝的规定是一位王爷可纳一正二侧，那两个侧妃的位置也都已经有主了，而后院里更是娇妻美妾如云。他今日又向苏玲珑频频献殷勤，除去美色的缘故，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苏煜手上的兵权。若是苏玲珑嫁过去，便也只能做个侍妾，本质上说，不过是一枚略有些姿色的棋子，玩腻了，利用完了，则可随意弃之。

苏丹青也并不担心皇位最终会落在恭王手里，到了那时还给苏玲珑封个贵重的妃位。

因为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叶雍是靖王宋景瑜的幕僚，苏丹青自然知道这位靖王殿下的运筹帷幄、深藏不露，而恭王纵然这些年看着是颇得皇帝器重，顺风顺水，却是骄傲自大，难成大器，而懂得韬光养晦的靖王，才最有望坐上那把宝座。正因如此，叶雍才早早投靠了靖王一派。

想来苏玲珑也到了考虑亲事的年纪，按照苏煜的意思，是肯定要找一户远离朝野勾心斗角的人家的。不过这样，也让苏玲珑太好过了些。

一直以来苏玲珑处处都压制叶倾城一头，而今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倘若不尽早除去，必然是后患无穷——而让她嫁给一个无缘皇位、自矜傲慢绝无好下场的王爷做侍妾，无疑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如今既然恭王有意，正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不若她就借此机会推波助澜一把。

“你的剑术真是又让人刮目相看了。”洛芳菲一边同苏玲珑一起走下台，一边赞叹道。

苏玲珑亦感叹道：“没有专门的师傅教习，剑法也能这般高绝，倒是令我一个将门女儿自愧不如了。”

“剑谱上有些内容极为生涩难懂，以后便向你讨教了，你可不要嫌我烦。”洛芳菲笑道。

“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玲珑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