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整个屋子再次被黑暗笼罩，白小凡被周围的寒气所冻醒。他扭了扭脖子，试图让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能够清晰些。

睁开阴阳眼，眼前的一片漆黑逐渐变得明亮起来。整个屋子看起来就像没有打扫过的战场。地上凌乱不堪，衣服散落各处，粘上在上面的斑斑血迹，似乎在述说着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他猛然惊起，推开门四处搜寻，最后在门口的牌匾上看到正坐在上面的红妆。

白小凡呼出口长气，靠在门框上，蹭了几下后背，这里曾被狠狠抓过，伤口愈合的时候会有些发痒。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坐在这个招牌上？”

他不禁有些好奇，第一次见红妆的时候也是在同样的位置，后来绑架许诗萌的时候，还是在这里。

“因为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的风景，这片看起来不大的街头，每天晚上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有躲在角落里激情热吻的学生，也有挥泪分手的青年情侣，更有头发已经花白还领着年轻姑娘进酒店开房的老年人······”红妆缓缓把头低下，用手托住腮边，缓缓的说道。

她虽答应臣服于白小凡，可是看到他弱小的实力，依然不愿意称呼为主人。

“看来你和我以前一样八卦，难怪别人说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会有一把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即便成为鬼魂以后也不例外。”

白小凡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既然在这里看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以你的眼光能不能帮我设计一下造型，让我看起来不要这么低俗。”

“你的低俗已经深入骨子里，什么造型都无法改变。”

红妆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在街头的那一幕让她怎么也忘不了，白小凡身为鬼差，手下更有幽冥这般强大的鬼仆，竟然在许诗萌这个普通女孩子面前还这么狼狈。

“就连你都这么打击我，看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整一个大背头，弄条粗的黄铜项链，这样看起来我的档次是不是高点？”白小凡耸了一下肩膀，有些尴尬的说道。

红妆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回到你们村里也许会显得高点，其实你不用刻意的去追求造型，只要头发剪短，穿衣得体就好。”

“嗯！”

白小凡点了一下头，不再和红妆交谈，趁着街头的理发店还没有关门，进去剪了短发，看着飘落的发叉，眼前逐渐模糊起来，他感觉到耳边响起了阵阵梵音，心中顿时有一种莫名的顿悟。

据说这个场景只有无上智慧的人经过重重磨难，坐在菩提树九九八十一天才会有梵音绕耳的境界。

此时的白小凡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其中，早已隔绝外界，绝对不能被人惊醒，否则稍纵即逝，以后再也体会不到。

“黄毛，刚刚让你把音箱关掉，你怎么又打开了。天天放这个佛教的音乐真是吵死人！”

店里一个染着红发的年青人，突然对着柜台叫了起来，顿时惊醒了已经流了满嘴哈喇子的白小凡。

“咦？我的机缘呢？”

他直挺起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剪好，身后的理发师正用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看来我还是想多了······”

白小凡付完钱，离开了这家理发店。

片刻之后，陈玖开的饭店外走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沾着发叉的白皙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英挺的鼻子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就像一口深不见的古井，仿佛能够沉下世间道不尽的沧桑。

“老大！你这两天都在干嘛，怎么看不到人影？”阿杰正在店里，看到来人，立刻大声叫了起来，说道：“现在怎么剪了短发？以前长头发盖住半边脸，现在才发觉老大你长得这么帅！”

“换种发型，换种心情。这里怎么没有看到陈玖？他人呢？”白小凡目光向店里扫了几圈，不由得问道。

“陈玖今天早上就带着他老婆的尸身回老家安葬，我要不是留着这里等你，也早就离开了。”阿杰打了一个哈欠，感到无聊的说道。

白小凡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始终已经快带九点，说道：“那你就早点休息吧，我要去医院看一个人。”

他好几天没有去看老乞丐，趁着自己没有睡意，打算去趟医院。。

“要我和你一起吗？”阿杰问道。

“不用了，今天白天我已经睡了一天了。”

白小凡拍了一下阿杰的肩膀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店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复古的圆帽几乎把他的脸都盖住，只能依稀看到几根粗硬络腮胡茬。

“不好意思，我们这家店里的厨师已经回老家了，没法做饭，客人你就换一家店吃饭吧。”阿杰见有人进来，立刻上前解释道。

“这个店的老板娘呢？我要找她！”对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寒，霎时间让真个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白小凡的心里咯噔一跳，知道来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从语气中，显然明白陈玖的老婆是伥。

他撑开阴阳眼，想看清这人的来路。

“你居然是鬼差？”来人阴沉沉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和伥搅到了一起，真是阴司的耻辱！”

“你也是鬼差？”白小凡心里一惊，隔着帽子依然看到他的眉心闪耀着一道光点，那个位置正好是阴阳眼。

第一次见到同行，他准备上去寒暄两句，只见对方从身后拿出打魂鞭。

这条皮鞭看起来甚至比黑白双双的那一条打魂鞭还要粗还要长，上面铭刻着很奇怪的纹路，曲曲折折的纹沟里都沾染着鬼魂的血迹。

在拿出来的刹那间还有万鬼的恸哭声，竟然有一部分锁链炼的威力。

“原来你和老大是同行。那就不要走了，我现在去厨房准备吃的，让你们喝两杯。”阿杰看到他拿出打魂鞭，旋即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热情的说道。

“滚！我不屑于这样的败类同伍！”

对方的打魂鞭在他手中出现奇异的扭曲，就像条暴怒的眼镜王蛇，直接竖立而起，带着闪电般的噼里啪啦声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