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风被觱篥虫搞惊了，不会告诉明瞻他的计划，到时候只会直接干。”宫岳站起来，“回去吧，等也没用。”

“好。”武坤笑着站起来。没错，等也白搭。再听他们讨论会儿做假证“淫奔”，某人的肺就要炸了。

宫岳眉心间燃起一团光焰。

光焰像金色的莲花，悠悠飘向大海鳗屁仔液晶显示屏似的脑门。

此刻，屁仔脑门上浮现的画面是：靳风板着脸说“你都豁出来淫奔了，我还不能顺利带你逃走，那也太没出息了”。叶明瞻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脚。

光焰一落在屁仔脑门上就像掉进沙堆的水滴一样消失不见了。

屁仔脑门上的画面开始淡出，头部的皮肤渐渐变黑。

“你觉得靳风会怎么干？”武坤问。

“利用玉露蟾硬闯。他没有第二条路。”宫岳说。

“嗯，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所以你才让他们把备用的超声波诱导仪也运过去？”

“他用玉露蟾，我们就用归墟水母。”

“再加上豆袋枪、麻醉弹，还有四百多特勤队员——”

“他们插上翅膀也别想逃出监测站，除非我死。”宫岳冷溶溶的眉梢眼角吊了起来。

屁仔的脑门完全恢复成先前暗夜般的颜色。

“放开他。”宫岳轻跺一脚。

屁仔立刻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把裹在光球里，被鬼眼草缠住的青色鳜鱼吐了出来。

周身残留着武坤光网勒痕的鳜鱼，一离开海鳗的巨嘴就扭摆着身子开始撕咬缠在它身上的鬼眼草。

刚才被网得结结实实，这条素鲲还是让叶明瞻看到了许多零碎的往事，还让这小崽子对靳风说出了那种话——“他骗你！他从来没遵守过约定。一次也没有！”

宫岳听到这话时，牙咬得咯咯响。

武坤当时想趁机叫叶明瞻再吃点苦头，可惜被宫岳拦住了。

“回去吧。”宫岳又往屁仔头上跺了一脚。

屁仔巨尾一甩，箭一样冲向来时的光洞。

武坤回头看了一眼，那该死的鳜鱼活灵暴跳，正一口咬断两条捆住它胸鳍的肉腕。

叶明瞻的素冥轮本来就不弱，现在又注入了靳风赤明轮的力量，鬼眼草还能捆它多久？

武坤后悔刚才没勒爆这条素鲲，那样叶明瞻会把五脏六腑呕出来，把全身的血吐光！

回到雪狼道的山涧寒潭里，屁仔一跃而起，把大脑袋凑近山腰的峭壁。

从屁仔头顶下到石头上的瞬间，宫岳的脸孔、长发恢复成平时的模样，身上的纱衣又变回羽绒服，像对歇落在暗夜里的白鸽似的双脚也眨眼就被鞋袜包裹住了。

武坤怔怔地盯着他消失在鞋袜里的右脚跟，它每次跺在屁仔头上时，强健、精瘦的阿基里斯腱总是像出鞘的猎刀一样抻得笔直……

宫岳扭头瞪着武坤：“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武坤回过神来，赶紧从屁仔脑袋上跳到石头上。

“去吧。”宫岳摸摸屁仔光滑的大脑袋，直起身子。

屁仔低吼一声，金绿色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就一头扎进寒潭，消失在漆黑的水底。

与此同时，宫岳眉心间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武坤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白光消失后他睁眼一瞧，他们已经站在宫岳办公室那个空荡荡的小隔间里，脚边是宫岳扔在地上的画。

画上的“夜雪山涧，飞瀑寒潭”墨迹淋漓，他们似乎从没离开过这巴掌大的地方。

不过，宫岳画下的那条出没在寒潭中的海鳗已经不见踪迹。

要不是没了屁仔，他们刚才经历的这一切还真像是白日梦。

宫岳扭头看着武坤，不等他开口，武坤就笑着说：“我去开车。”

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武坤掏出手机按了特勤队指挥官的号码：“会长让把激光炮运过去。……对。装在卡车后面，封住雪狼道。”

武坤打电话的时候，沈敬斋也正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必须干净利落，万无一失。”沈敬斋的声音压得很低。

“放心吧，部长。”电话那边的人一如既往，答得十分沉稳。

挂断电话，沈敬斋够起身子，拿过放在紫檀木茶台上的葫芦形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十粒散发出冰片气味的速效救心丸。

他把药丸扔进嘴里，倒回太师椅上。

半小时前，秘书又进来给他量了回血压，高压还是将近两百，心律超过九十。

他胸闷，头又痛又晕。凌晨4点40，在监测站电网前第一眼看到唐奇给他派来的“帮手”到现在，五个小时过去了，他的头就没清爽过，血压、心律也没正常过。

岁月不饶人，四十岁他还能徒手扭断藏马熊的脖子，五十岁就只能用猎枪耍耍这些散发着臭气的动物了，现在……现在端起猎枪不到十分钟，他就气喘吁吁，手腕酸麻。

人就是这么可怜，一辈子叱咤风云也好，窝囊潦倒也罢，到了时间这把杀猪刀底下全都是屁！

那些怪物却不一样，那些两仪族……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嘲弄时间……不，是为了嘲弄永远没法抗拒时间的普通人。

这些怪物真叫人羡慕啊！

他能跟那个傻不拉叽的阳族女人搞出个血统高贵的九芒日儿子，却没法把自己变成两仪族。真他妈没天理！不过，唐奇有办法实现他的愿望。唐奇……如果唐奇胆敢不遵守约定，那他……

有人敲门。

“进、进来。”沈敬斋的舌头被冰凉的速效救心丸弄得有些发麻。

推门进来的是他的秘书。

“部长，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秘书走到太师椅旁，手里拿着电子血压计。

每次看见血压计沈敬斋都气不打一处来，这玩意儿就像个聒噪的妖婆，老是不停冲他大吼：你是个病秧子老废物！你是个病秧子老废物！

“不量，不量！”他摆着手大叫。

正拉开血压计臂箍想往他胳膊上套的秘书吓得一激灵，赶紧把血压计拿到身后。

“那家伙呢？”沈敬斋问。

“还那样，坐在沙发上喝茶，吃……”

“妈的！”沈敬斋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秘书战战兢兢看着他。

唐奇这狗杂种，竟然派这么东西来给他当“帮手”，是不是想活活气死他！

沈敬斋胸更闷，头更疼了，但还是咬着牙又打了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