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磨蹭,快!”靳风推了叶明瞻一把。
“你还不是磨磨蹭蹭用透视眼读字幕。”叶明瞻嘀咕着,抓着“铲斗”上的倒钩迅速向高处爬去。
玉露蟾的舌头又来了,啪啪不停打在他周围,但没一条粘到他。
倒不是玉露蟾舌功退步,只是它甩来的舌头老被自己“铲斗”上的倒钩拦拦绊绊,所以发挥受限。
叶明瞻只用了三四秒就爬到高翘的“铲斗”边沿,他反身双手扳着“铲斗”边,用引体向上的技巧抬高双腿往后一扣,身体顺势翻到“铲斗”背面。
他以为“铲斗”背面也同样长满角杈似的倒钩,翻过来后可以轻松地踩着下到玉露蟾背上,所以看都没看就松了手,右脚往下一探。
谁知,这弧形的“铲斗”背面竟比玻璃球还光滑!
他一脚下去什么也没踩着,整个人顿时平衡,往后一仰,摔了下去。
他惊得“啊”一声叫。
幸好“铲斗”只有五六米高,叫声未落,他已经掉在玉露蟾背上。
虽然没摔断脖子,可他仰面落下时不偏不倚砸在一个弹性十足的突起物上,脊柱差点被抵脱臼不说,整个人也被顶得飞向一边。
他忍着背上钻心的疼痛,双腿一蹬,想沉下重心尽快落地。这时,一个东西突然伸过来箍住他的胸膛,往后一拽。
他的“横向飞行运动”戛然而止,脚踩到了玉露蟾的脊背。
这什么东西?玉露蟾的舌头?
不等稳脚跟他就背手去拔撬在腰后的帕兰刀,想砍断箍在胸口上的玩意儿。可仔细一瞧,这不是玉露蟾黏糊糊的舌头,是靳组长的胳膊。
靳风一只手勒着他,另一只手抓着秉烛果的藤蔓,显然是知道“铲斗”背后的猫腻,爬到“铲斗”边后,优哉游哉拽着藤蔓滑下来的。
“这鬼地方这些破事,你提前告诉我一声会死啊?”叶明瞻瞪着这阴险的家伙。
靳风不吭声,把他一下按坐在玉露蟾背上,抓过他的右手,扯掉手套。
“干嘛?”他一肚子邪火没处撒,扭着肩膀想甩开靳风。
靳风捏着他的食指,用力按到一个东西上。
他还来不及看清这东西是什么,指头就传来一阵剧痛。他本能地往后一缩,想抽回自己的手。
“别动,这点儿血不够!”靳风吼完才松开他,把自己的右手食按在他指头下面六七厘米的地方。
他俩手指间有个黄豆大的小孔。
叶明瞻指头上方三厘米左右的地方有个和这个小孔一模一样的孔,再往上三厘米又有一个。
这三个深不见底的小孔和他们指头按着的地方呈“1”字排列。
叶明瞻能感觉到自己指头底下也是个黄豆大的孔,不过,和这三个漆黑的小孔不同,他指头底下这个,只往下凹陷了一点点就到底了。
这孔底部正中间有个类似钉子尖的东西,这东西此刻正扎在他指腹里。
他左右瞧了瞧,发现他们此刻坐在玉露蟾后脑勺和脖颈交接处的一个椭圆形凹坑里。
凹坑五米宽,七八米长,就像个干涸的小水池。它纵深超过一米,缩在“铲斗”背面,四周又围满了大大小小的突起的毒腺疙瘩,所以,翻到玉露蟾脊背上之前,叶明瞻完全没看到它。
凹坑里不见半个毒腺,光滑得犹如搪瓷澡盆。不过,正中央有个诡异的肉瘤。
刚才把叶明瞻顶得横飞出去的原来不是毒腺,是这肉瘤。
现在,他和靳风正把指头按在肉瘤最右端。
这肉瘤……其实,说它是肉瘤可能不太恰当。它是从这丑蛤蟆脊背上这块凹陷的皮肉里长出来的,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器官。
它的颜色,跟玉露蟾身上其他部分的皮肤颜色一样,是难看的黄褐色。它的外形跟古琴一模一样,琴头、琴尾俱全。
它高度超过半米,正好适合人盘腿坐在前面弹奏。
看着它,叶明瞻想到了那张系着春弦的,和角水间洞顶浑然一体的金属琴。
他摸摸这张长在玉露蟾脊背上的“琴”,琴身又凉又光滑。抛开难看的颜色不说,它的手感倒很像宫岳那张桐木琴。
叶明瞻看看隔在他和靳风手指间这个深不见底的小孔,又看看另外那两个和它一模一样的孔,再加上他们指头按着这两个……这五个孔,自然就是这张怪琴的五个弦眼了。
按了这半天,他流出的血至少有半茶杯了,可直到现在,血似乎才填满了弦眼,开始从他指腹左边溢出来,淌到琴面上。
淌到琴面上的血不流不滴,眨眼就凝成一根两厘米长的血线。
随着溢出的血越来越多,血线也越来越粗。
等变得跟打包糕点用的麻线差不多粗时,这血线竟突然竖起来,像半截火柴棍一样笔直地立在琴面上。
静止了两秒钟,血线猛地往左一折,朝琴尾延伸过去。
血竟然还能横着流的?!叶明瞻吃了一惊。
看看靳风的食指,跟他一样,这家伙指腹左边也飙出一根鲜红的血线,正迅速伸向琴尾。
靳风的血线比他的短,只有五六厘米长。大概是这家伙比他后扎破手指的缘故吧。
“这是我们的血吗?”叶明瞻扭头看着靳风,“简直像激光!……不对,激光也不会拐弯儿呀!”
靳风不解释,睖了他一眼,掏出从迟峻那儿“缴来”的三根琴弦,把白色的秋弦递他,“系在我们指头中间这个弦眼里。”
“怎么系?”叶明瞻接过秋弦问。
“把弦头插进去,玉露蟾就会自己系好。”靳风说着,把紫色的冬弦咬在嘴里,左手一抖红色的夏弦,找出弦头插进叶明瞻指头上面那个弦眼。
夏弦一绷,从靳风手里滑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那弦眼后面扯了过去。随即,它的另一个弦头箭一样射向琴尾。
弦头扎进琴尾时,吱呤一声,发出悦耳的清音。
“喏——”靳风拿下嘴边的冬弦,“这就行了。”
“哦。”叶明瞻点点头,把秋弦的弦头插进他和靳风手指间的弦眼。
靳风把冬弦插进最上面那个弦眼。
从四季水间取来的三根弦都系上了,只等他俩的血凝成的人弦、春弦“到岗”,就可以开弹《九招希声》了。